张荣苦着脸道:“今日和官人吃酒,合该带两尾鱼过来,官人平日里需吃不到这等大鲤鱼的!”
沈格摇头笑道:“无妨无妨!”微一沉吟,朝门外喊道:“过卖在否,进来答话!”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却不是方才那位过卖,进来施礼道:“小人姓姚,方才那位过卖去了后厨为官人唱菜去了,官人有什么事吩咐小人也可!”
沈格道:“你这厢可有十几斤的鲜鲤鱼?”
姓姚的过卖笑答道:“官人有福,这等大鱼平日里都不曾有,今日新到的梁山泊大鲤鱼,个个有十好几斤!”
沈格转头朝着愣神的张荣微微一笑,又对过卖道:“既有此鱼,叫大铛头做一锅鲜鱼汤来!”
过卖应了正要退出去,沈格又叫住他道:“再放几块蔡娘子家的豆腐,她家豆腐鲜嫩多汁,最是好吃!”
门重新合上,张荣奇道:“官人如何得知这厢有我那大鱼?”
沈格笑道:“张兄弟,这八仙楼是东京七十二正店之一,你那大鱼不来此处难道还能卖去脚店吗?”
张荣恍然大悟,实则道理很是简单,本人也聪明的紧,只是张荣平时多与一帮憨厚的乡民厮混,都是些一根肠子通到底,都不带打弯的人,便不曾多想。
张荣又问:“听官人讲是司天监主事,小人粗鄙,却不知这是何营生?”
沈格沉吟片刻道:“这司天监嘛,原本是观察天文,推演历法,预测天灾的官署。后来司天监来了一个奇人!”
张荣平日的唯一的爱好就是听评书,听到此处捧道:“这人是谁?”
沈格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这人正是区区不才的曾祖,姓沈,单名讳一个括字。”
张荣:“原来竟然是阁下祖上,失敬了,却不知奇在何处?”
沈格心中暗道,这汉子虽捧的好言,却不认得先祖。
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张兄弟不知,这司天监的本职工作,观天文,留个人观察纪录即可,推演历法嘛,前唐李淳风所演历法已经颇为成熟,现今根据气候变化稍作调整即可,而预测天灾这个事吧,在先汉张衡故去后再无人能准确预测了,朝廷也不会因此怪罪司天监。故此,司天监从根本上是个闲职官署!”
张荣长长哦了一声。
沈格接着道:“曾祖是个闲不住的人,却任了司天监提举,开始时嫌观测天象的仪器太过简陋,于是改进了浑仪和漏壶,又制造了圭表,后来凭此观测并推算了星象变换并改进了历法,当时大家不以为意,后来发现先祖的推算精准至极,李淳风再世怕也是颇有不及!”
张荣对沈格说的几个词汇并不了解,但李淳风他是知道的!戏文里常有的人物,这个沈括竟然比李淳风还厉害!当然,张荣并不理解,这只是说天文历法方面,李淳风自有其他方面更胜沈括的,张荣就无法得知了。
沈格又道:“这个却还是在司天监的本职之内的,但曾祖所学远非如此!”
这时,一个约莫三十上下的娘子端着茶盘进来,脸上薄施粉黛,虽无十分颜色,却有三分风韵,应当便是茶博士了。
茶盘上皆是天青色汝窑,也是开了片的。娘子放下茶盘,福了一福:“小女子戚氏,今日为二位官人点茶!”
沈格应道:“如此多谢戚娘子了!”
看着戚娘子开始磨茶,沈格转头对张荣道:“不止于此,先祖除了精通算学,对磁学,光学,声学,化物学,地形学,地图学,医药学皆有不下于算学的成就!”
张荣大惊:“世间竟然有如此神仙人物么?”
沈格又道:“我原来也如此认为,今年识得一个奇人,唤作胡建国,是河北人士,只有十四岁,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比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有许多事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胡建国不同,他知道万事运行为何如此!现在在我司天监做学问,他弄的那些玩意,有些我竟说不上来!你见过三百步外开火炮,能命中羊儿大小的物事么!”
张荣瞪大了眼睛:“这比养由基李广都要厉害啊!”
沈格嘿嘿两声:“你可曾见人能做出霹雳么?”
张荣道:“雷公!”
沈格暗笑,我当初也是与你一般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