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为了给卑职授职,洗脱罪官亲属的污名,接连给节度使送重礼讲情才意外得知上面根本就没有定家父的罪。是他安存信为了独揽三河城军政大权借故整死先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石敢眼中闪过冰冷的仇恨眼神,“只是家乡百姓何辜?且三河城若真不保,青龙寨将会腹背受敌,独木难支。”
二人心知肚明还有一条理由,若是契丹兵势大,青龙寨地险却距沈州路遥,也需三河城坚守阻碍追兵,才能让寨中人马安全撤退到沈洲。
“那你为何不派人通知古道沿途的河左六十四屯的百姓避难?”
“校尉的亲卫刘良柳登等人皆出自六十四屯,卑职不派人,校尉自会安排他们前去,正好让其感恩怀德。”
“以后宜早安排的从速安排,不要妄揣人心,免得夜长梦多。”
“卑职记下了。”
“时逢乱世,你我先在这吃人的世道努力求活吧。”
周围的光线昏暗下去,一片羽翼状的云彩遮住了皎洁的新月。
刘五四光着膀子站在院门口,努力睁大浑浊的双眼远眺着自家的田地,昏暗的光线下已经分辨不清那些庄稼与田埂了,到处都是模糊的灰蒙蒙的一遍。刘田却脸露心疼之色,他知道自家田地里的泥土肯定是到处龟裂着。
按照安将军传授的秘术,这个时节就得晒田,可是也说了晒田不能超过七天,否则庄稼就会被渴死。明儿个可是第七天了,若是老天不下雨,就得搬出水车抽水了。
要是大儿子刘良在家就好了,他力气大,踩上水车一整天都没事,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的。
老二刘田力气也不小,可是自从刘良去了青龙寨后,他就没心思捣鼓庄稼了,也一心想去当兵。
但是他老刘家就二个儿子,不能都去当兵吧,总要留下一个传香火啊。
刘田被他阻拦后,成天背着弓去山上打猎,一手箭术愈加精湛,每天都能猎到野物,加之其相貌堂堂,这十里八乡有闺女的都不知道找过多少媒婆上门,奈何刘田却一个都不想看,只想出去闯荡。
“哒哒哒”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赶路?刘五四转头望向坡下的古道,心里一阵疑惑。
马蹄声离了古道,却是上了斜坡,直奔他家而来。
“吁——”马匹冲破迷雾停在院子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下马背,“阿爷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正好,我要你去喊醒乡亲们呢。”
原本已经寂静得只剩虫鸣的山村突然被惊醒,伴随着一路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昏黄的灯火从各间或大或小的屋子中亮起。
同样的事在江左六十四屯中重复上演。
屯子摇曳的灯火在朦胧的夜色中,如萤火之微,更如星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