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箱同志,怎么突然就加快脚步了。”
“先不说这个老先生,往哪走最快出迷宫?”
“前面左转,进B4。”
姑且不讨论路线正确与否,岔路口前,李箱一个侧身急刹车,径直逼停藤蔓墙前,距离之近甚至都能看到藤蔓中跳着怪异舞蹈的木魅精灵。
不知何时,他进入灵视状态了,现在的他,即使不看波浪图,也能直观的看到幽体,甚至是空气中残存的灵质。
然而,这并非是一件好事,灵视是把双刃剑,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所见事象的越多,受灵质污染的程度也就越深。
周围如潮水般的魍魉以及未知幽体的灵质污染,令他的心态慢慢发生变化。
原本的迷宫,镜湖穹顶的光,宛如魔法的国度,连细雨微风都那么和谐
如今阴云笼罩下,清冷的月光都变得莫名晦涩,裹挟着飘零的碎雨,像是苍白的窗纱,压在他头上。
而迷宫也换了副面孔,异化成了噬人的黑森林。
在幽体引发的灵质污染效应,这怪异的国度,真实的世界,对李箱拉开了序幕。
人对于真实的感受,往往胜过真实。
相同的事物,从不一样的视角,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
灵视越强,精神越容易受到异常灵质因子污染,尤其是人对恐惧的敏感程度。
或许对陈波而言,只是直观的感受到身体疲劳不适,就好像常年的风湿和隐疾发作了,对李箱或者异端来说,只要还呼吸着,就能感受到那股窒息般的恐惧。
灵视状态下,他的大脑功能得以解放,时间仿佛被拉长,给足了李箱思考的时间,但这又有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好在,能成为异端的人,多少是有些神经大条的,或者说疯狂的。
如果理性的疯狂不能胜过恐惧,那么,即使是有资质的人,也不能胜过幽体,成为异端。
然而,当李箱转头,看到那高大的影子时,忽然就感觉到异常的重力,就好像踩在了泥泞的村道里,他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
看来,灵质干扰现象又加深了。
“是灵能灾难么?李箱同志,如果是的话,赶快就把我丢在这吧,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想当累赘。”
陈老先生拍了拍李箱的肩膀,示意他放下,但李箱只是嗤笑一声。
“想多了您,坐稳了,可要擦亮您的老花镜,我还等着您指路了!”
李箱深吸一口气,不知觉间,他眼里的只剩黑白二色,漆黑的森林迷宫,在妖异的恐惧中增添了一股虚无的味道,如同后现代黑白风格的忧郁之庭。
这大概是那身后的强大幽体掠夺走了他的色彩。
或许,之前的两位同事,大概也经过这修罗场了,而且,说不定被掠夺走的就是语言能力。
但李箱想不明白,仅仅是转头,又或者看到影子,至于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么。
如果是堪比神魔的幽体能做到,他还可以理解,但如此强大的幽体,为什么申平注意不到,又或者说清道夫的监察机构没有检测到?
假设不是数值上的巨大差距,那就不是单纯的灵质干扰,而是触发了对方的灵能。
就好像之前的电话幽灵,又或者之前的拦路鬼,任何灵能,都需要触发条件。
思考神秘幽体的灵能时,前方又出现了转角口。
“陈伯,现在要怎么走。”
“左转,去A7。”
又一次转角后,李箱的心里又是一沉,除了色彩之外,有一件事物被夺走了。
是嗅觉。
雨水,雨水溅起灰尘,以及衣服变湿的气味都消失了,只剩藤蔓上淡淡的花香味
这一次,身后妖魔的影子,变得更清晰了。
身后摇曳的影子中分成了五股,像是五条巨蟒依靠在藤蔓的高墙上,盯上了孤立无援的猎物。
“李箱同志,你平常喜欢网上冲浪,喜欢看什么?”
背上的陈伯突然发问,令李箱有些猝不及防,甚至令他整理中思绪再度打乱。
“我怕你紧张,所以问问,你们年轻人应该都喜欢二次元吧,不像我,就喜欢看抗日神剧,夸张是夸张了点,不过我很喜欢写出编剧包子雷、手撕鬼子的神奇脑洞。”
李箱苦笑两声,网上冲浪这个词可太古典了,话说回来,这老先生骑在他背上,躲避魍魉的洪流,这算不算另类的冲浪?
地狱笑话幽默归幽默,再继续扯淡,他们可就要下地狱了。
眼下,他肯定是也没办法把老人家丢下。
后面的强大幽体,早已垂涎许久了。
作为异常灵质的集合体,幽体就好像一堆错误数据的集合体,它们不受善恶观念拘束,除了进食外,最渴望的就是进化,占据生态链的更高位。
物质构成的生命是灵魂和精神最好的摇篮。
一具稳定的,适配的躯体,是幽体自我复制的最好催化剂。
幽体寄生其中,通过魔障掌控躯体,然后自我分身如养蛊般迭代,进化,最终彻底夺舍本体,并作为以此作为跳板,向外扩张殖民。
因此异端学界普遍认为,幽体寄生在智慧生命上,所引发的二次灵能灾害,绝对比一次灵能灾害大。
神州的传说,将被幽体完全夺舍本体的生命命名为妖,对于还未夺舍的生命,称为半妖。
无论是让这位老兵成为妖,还是他自己成为妖,或者被单纯的吞噬,李箱都不能接受。
那就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