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了楼下，路明非低低地转头对零说了句“晚安”没等回答就推门下车了。零没有动作只是坐在那里。路明非没有回头，他知道零在看着他。

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挪到了楼梯口，路明非不知道要不要再回头看一眼。零一定在盯着他看，可路明非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待她了。

她的接近……她的目的……

路明非不敢想了。

直接摊牌吗？路明非有过这样的冲动，也设想过零会作出的可能答复：敷衍……欺骗……承认……没有一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路明非甚至已经无法想象没有零的世界了。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有了她，路明非的世界才有了颜色，也因为她，他才有动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失去零当然也没什么，路明非已经习惯了失去的过程，他知道无论早晚他都能走出来，就像曾经失去父母一样。

就这样不去多想，难得糊涂吗？那倒是不错，可是总是暂时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也许那时的结果会更难接受，或许会付出更多代价。

悲伤和愤怒又溢了出来，路明非想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衰仔，有什么能让那样的人趋之若鹜？

又在痛恨自己了……明知道零是有目的的接近，还是无法自拔……她的眼睛，她的长发，整个她都被自己的眼睛捕捉然后用油彩画在心里；她的温柔，她的鼓励，每一幕都是那么动人。

深吸一口气转身，路明非强行调整表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零看着路明非，从他的笑容里没有找到任何喜悦，只有空洞、痛苦和悲伤。零觉得自己的心被无形的利爪抓紧了，此刻她和路明非有了同样的感受。

路明非转身上楼了，以平稳的速度。平稳的背后却是摇摇欲坠的心。

零没有离开，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空旷的街道，冰蓝色的眼睛中有波浪起伏。慢慢的，她的头越来越低，直到贴在方向盘上，两只手紧紧抓着腿。

路明非进了卧室，透过窗户看到那辆银色的车还在那里。他再也不想说什么或者想什么了，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尽快睡着。

翻来覆去，精神病态般的饱满。路明非还是忍不住想起关于零的事情。人呐，就是这么贱，明知道一切都是圈套却还是忍不住往里面跳。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啊，仅仅是感情就能把一个人束缚到如此的地步。

路明非知道并非全是零，是他那个便宜弟弟派她来的，不过小魔鬼说的话也不可全信。始终还是无法抛掉一切啊……既然她想，那就随便吧……还是会继续努力，还是会合作舞蹈，以前的一切都会继续，只是失去了信任。

“去网吧打游戏吧，反正明天周末，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能在游戏中获得快乐。”黑暗中睁着眼睛的路明非心想，“老唐也是这样说的，现在去他估计在线上了。”

立刻行动。路明非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溜出去，刚走出楼道就发现那辆车还在原地——零没走。她怎么还在？路明非有些疑惑。

路明非立刻悄悄转身就要上楼，他不想让零发现他又出来了，即使他急着去网吧。反正零总会走的，等到她离开了再去也是一样的，相信老唐不会在意晚一点。

零已经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立刻用喇叭声抓住他。寂静的午夜巨大的声音吓得路明非一激灵。

路明非知道零发现他了连忙转身就要上楼，却被清冷的、带着小小异常音色的声音叫住了：“路明非。”

路明非转身走过去，笑着说：“嗨，零，你怎么还没走？是车没油了吗？还是知道我会跑出来所以在等我？”路明非放开了以后反而变得话多了。

零没想到一会儿不见的路明非变化这么大，愣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