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一个宋长歌！阴我是吧？”

大秦本来的版图就并不小，随着版图扩大，原来的那些文臣武将便更加不够用了，于是秦二世朝廷开始大兴学制，是以野有学舍、乡有学堂、县有学校、郡则学宫，如此分级设学，但凡有点才能的人，都被朝廷给笼络了去，这才形成“三州郡守，与天子共道”的说法。

但各郡学宫所长又有所不同，名称也有所差异，大体上也算因地制宜，或是取其意象，诸如“善水”“舟游”“鸿鹄”，也有“马肥”“富貂”“良余”之类。

倘若单单说“学宫”二字且意有所指，则只有一处地方，那便是秦都洛京的“上阳学宫”。

此刻，秦泷由学宫的夫子领着，来到了秋一水面前。

秦泷提了提拖到地上的学服，对着那夫子作揖道别，然后转身，碰了碰马儿的额头，十分熟稔地张开双手，等着秋一水把自己抱到马背上去。

秋一水则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顶斗笠，戴到了秦泷头上，两人一马，踩着斜阳下被拉得老长的影子，缓缓离去。

那夫子目送二人离开，正欲返回学宫，却是被人拦住了去路，赫然便是宋岚。

“先生可知，那人是何时来此地的？”

“不知。”

“那关于杂......秦泷，先生知道多少？”

“一概不知。”

宋岚咬了咬牙，不露声色，继续问道。

“那先生，关于宋长月......”

宋岚话至一半，便听见那夫子言辞灼灼：

“天资卓绝，举世无双，若九天明珠蒙尘于世，比三千流火借游人间。”

说完，便加快步伐，消失在了学宫深处。

宋岚站在原地，理了理自己破碎的衣衫，使其看起来不那么颓废，而后拔出长剑，捻指掐诀，那剑便迎风而涨，他脚尖一点，翩然落下，逆着残阳，释然而去。

“那毕竟是我宋岚的姐姐，当如是。”

凌云剑宗，议事殿——

“长歌啊，这件事情，你多少有些不顾及手足之情了。”

高位上，凌云剑宗宗主宋昊负手而立。

“宗主，岚自幼慕强，对于长月的仰慕更是近乎癫狂，此行若能窥其一二，想来是会大有裨益。”宋长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显得很是从容。

“你斩了那大秦皇帝的命桥，我便装作没看到。”宋昊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你有没有告诉他，秋一水剑道晋升第九层的事？”

“......没有。”

而后只听“啪！”的一声，宋长歌便整个人飞出了大殿，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衣衫。

待大殿上人潮退却，高位只剩宋昊一人，他才缓缓道：

“秦泷是吧，要么改姓宋回凌云剑宗，不然纵使是秋一水，也拦不住我的擎天鉴！”

“宋老鬼，给老子滚出来！”剑宗大阵之外，一道浑厚声音突然响起。

“哎呀，原来是袁道友，我这便出来。”一步踏出，宋昊便已然和一位老者相接。

“哼，龟壳扔掉了，你倒还是能屈能伸。”袁荆气势不减，指着宋昊的鼻子骂道：“龟宗如此行事，莫不是想染指凡俗事务，当一当这天上神仙？”

宋昊抱拳行礼道：“袁道友冤枉了，此乃剑宗家事，何来染指凡俗之说啊！”

“呵呵，你们斩却了秦禹州的命桥，活生生断了一代王朝气运，此间说不得又会动荡个百年，还是奉劝龟宗，莫要作茧自缚！”袁荆满腔怒火，可面对这宋昊的无耻，却是半点也发泄不出，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打一架。

“秦禹州？哪个秦禹州？哦，袁道友是说那位昔日在学宫力压群雄的少年天才？还是说那位由袁家老祖钦点的，有望以兵入道的沙场武人？”说到这，宋昊神色越发无辜，似乎全然不知，他所说的秦禹州皆是同一人。

袁荆只觉胸口闷堵难却，但也没辙。

所谓钦点，便算是本宗看好这个人了，但秦禹州未入山门，他九岳洞天便没有主动发难的由头。

至于袁荆说宋昊插手凡俗，实在是立不住跟脚，毕竟以他们的视角，那些凡俗之人，都不过是随时可以挥袖抹去的草芥罢了。

尽管如此，宋昊仍是表现得谨慎非常，有些耍无赖，且不说这些凡人的进贡，倘若草芥割的多了，落一个离经叛道、目中无人、暴虐嗜血名头，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自己能终日身居高位那还好说，可如果有一日，宗门有所变故，那便是多了一柄任人分食的阔刀。

届时，虽蚍蜉尘蚁，亦可与食。

袁荆自知说不过宋昊，索性不再接话，话锋一转。

“宋老鬼，此事暂且不论，今日我来，有三件事。”

“袁宗主请。”

“其一，将从崇明塔里夺去的邵阳经归还于九岳。”

“我儿恰巧拾得，理应如此。”

“哼！其二，天弃谷之行，请宋老祖两年之内于招摇天详谈。”

“我师尊自有定夺。”

“最后一件事。”说到这，袁荆顿了顿，看着宋昊，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什么事？”宋昊有些疑惑，这莽夫想到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要秦禹州之子，入我九岳。”袁荆乐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