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程巍的确有拿狮子禅寺开刀的意愿。
但他慢了一步。
抵达寺庙时,鲜血已沿着山路淌下石阶。
唐翎愕然,顾不得问程巍为何要到狮子禅寺:
“大师兄可有察看凶手手法?”
“没有。”程巍呵的一笑,气质忽然变得阴森诡谲,“凶手不就是我么?”
正如唐翎所说,暗中有一批人把怖归派当作空壳子,施施然布局,鼓动炮灰替他们探路,但怎料程巍居然突破到先天境界,有主动搅局的能力。
程巍现在就要借灭寺威名,主动破局!
基于这个前提,再去计较是谁动的手已无意义。
等他把场面上的棋子都清理干净后,棋手只能主动现身,或则黯然退场。
程巍豪气冲天道:“白师妹,烦你帮我给秦家庄递上名帖,我今晚就去拜会秦振方!唐师弟……”
白墨忽然打断程巍:“我不敢。”
程巍:?
白墨坐在椅子里,局促地弓起身体:“我轻功不好,被人捉住就惨了。”
程巍:“……那雇个人去就是了。唐师弟,你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务必要在晚上前,让整个临目镇上下所有人知道这件事!”
……
秦家庄。
书房内,一张桌,一盏灯,两个人。
秦家庄的庄主,“金刀断河”秦振方和另一名黑衣人相对而坐。
秦振方:“狮子禅寺和静兰台,是你们干的?”
黑衣人点头。
秦振方沉默片刻,又道:“但姓程的说是他干的。”
黑衣人道:“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么。”
秦振方摇头,沉声道:“我们想要的是让其他人都以为是他干的。”
黑衣人道:“现在大家都认为是他干的。”
秦振方道:“但不是我们宣扬的,是他自己主动宣扬的。”
黑衣人道:“白捡的名气不要白不要。”
秦振方道:“那他是个蠢货,不知道名不副实会惹祸上身。”
黑衣人道:“这世上蠢货很多。”
秦振方道:“就当他是个蠢货,这蠢货还主动来找我,他还不怕死?”
黑衣人道:“兴许他不知道你突破了先天,还当打得过你,或者能唬住你。”
秦振方道:“那他是个大胆的不怕死的蠢货?”
黑衣人笑道:“我一般管这种人叫愣子。”
秦振方冷笑:“怖焰焚魂范老魔会收一个愣子当大弟子?这种事谁信谁才是愣子。”
黑衣人被秦振方直视也不恼,仍旧微笑道: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那么奇怪,许多大人物也没你们想象中的算无遗策,也会做出难以理解的蠢事。”
“再说,那小子只不过是后天境的武者,你这样未免太过胆小了。”
秦振方道:“低估对手不是一件好习惯。”
黑衣人道:“太过高估对手会折损你的勇气,这也不是好习惯。”
秦振方不置可否,负手来到刀架前,凝视刀架最上端的一柄金刀,片刻后道:“客人快来了,你该走了。”
黑衣人叹了口气:“难道我就不是客人了吗?”
虽这般说,但当秦振方转过身时,黑衣人已如一缕残烟飘退。
秦振方转回身,取下架上金刀,轻轻叹了口气。
这名黑衣人便是他敢与怖归派动手的最大依仗。
他之所以能突破先天境,此人功不可没,同时范老魔在他处无法抽身的情报,也是此人提供。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门,内部派系争斗攻讦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插手其中固然凶险无比,可普通人若是不懂借势,又怎能攀上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