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伯!孟家派出不少庄丁曾协助我裴家布庄和染坊干活不假,可孟家派出的每一个庄丁,我裴家都一一记录在册,并悉数按牙行工价付过工钱,孟伯伯如此这般,真能对得起我地下的爹娘?”
“侄女,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孟家店铺和田庄派出这些人之后,势必要影响到我孟家,若非念及是一家人,我孟家何至于此?”
裴书瑶两眼含泪:“孟伯伯,哪一次不是孟家庄丁闲下来,才往我裴家布庄和染坊送人?孟伯伯如此颠倒黑白,真让我刮目相看!”
贺晨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裴小姐,你说孟家派出的每一个庄丁都有给过工钱,可有结据?工钱是结给了孟家还是庄丁本人?”
“禀大人,结给了孟家。没有结据。”
贺晨看向气得娇躯颤抖的裴书瑶:“裴小姐,古言有说先小人后君子,古言还说亲兄弟明算账!裴小姐付了工钱,却未曾写下收条,这事不好办!不过,既然关联不小,纵是难办也得办。”
贺晨看向裴书瑶和孟家父子:“你们要不商量一下,谁要告谁?”
孟家父子和裴书瑶都愣在了当场。
“怎么?你们都不想做原告?”
裴书瑶银牙一咬:“大人,我告孟家收了我裴家工钱,还要勒索我裴家!”
孟康全闷哼一声:“大人,适才草民被气昏了头,口不择言,还请大人恕罪。草民收回适才所说之话。”
“裴小姐,孟老爷终是长者,气头上说了不当之言,既然孟老爷已然知错,不如裴小姐敬老退让,将此事揭过?”
裴书瑶对上贺晨似笑非笑的眼睛:“民女遵从大人吩咐。”
“好,既是如此,劳烦文书再写契书一份,便写孟家以往派到裴家布庄和染坊做工的一应人等工钱已然悉数结清,让两家签字摁下手印。”
孟家父子出厅之后,裴书瑶主仆三人扑通跪到地上,贺晨连忙起身避开:“裴小姐,以后能不能不要动辄便跪,快快请起!”
裴玉和裴书瑶扶着管家昌伯起身,泪眼欲泣看着贺晨。
贺晨走到昌伯身前:“昌伯,适才你老这一跪,晚辈可要折寿呀!”
昌伯诚惶诚恐:“大人,若不是有大人照顾裴家,小姐都不知撑不撑得过来。小老儿给大人一跪,是代老爷夫人谢过大人恩情呐。”
“昌伯言重了,快快请坐。”
裴书瑶走到偏厅角落的小板凳上抱起一个包袱,走到贺晨跟前,往着贺晨怀里一塞:“民女给大人做了一身衣衫,还有一身袍服,想来合身的,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贺晨抱着包袱,看向已然臻首低垂,满面桃红的裴书瑶:“裴小姐有心了,我便收下了。”
裴书瑶轻声喃喃:“大人,民女这就告辞了。”
“好,裴小姐慢走。”
午间,县衙后院书房。
“大人,孟家确实不是善类!不但派人夜间往着裴家房上扔石块,还往裴家丢死猫!”
“可曾抓到人?”
“请大人责罚!让人给跑了。”
贺晨连连摇头:“这孟家也真是下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大人,这事还真让人头疼!”
“增派人手暗中布置,抓住人就好办了。”
“是,大人。”
宋文光前脚离开县衙,董向飞就进了书房:“公子,裴小姐求见。”
贺晨皱眉,随怒起身:“请裴小姐进来。”
披了一身白色大氅的裴书瑶才到书房门口,看见贺晨的瞬间,泪珠已然绷不住直往下掉!
“裴小姐请进。”
裴书瑶上前两步,扑到贺晨怀中,紧紧环住贺晨腰部:“大人,我养的大黄狗也被他们毒死了!大人,我好害怕。”
董向飞径直走出后院,轻轻将院门拉上。
贺晨轻轻搂住裴书瑶:“裴小姐,本官已经作了安排,不日便能抓到行凶之人,本官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裴书瑶像是孩童在暗夜里找到母亲的怀抱一般,环住贺晨的双臂箍得紧紧的,泣不成声。
贺晨身子绷着,两手轻轻拍着裴书瑶后背,良久!良久!
裴书瑶哭了好一阵,在贺晨怀中蹭了蹭,仰起俏脸,一双通红的大眼睛看着贺晨:“大人,民女并非放浪之人。”
贺晨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后退,裴书瑶双手一搂,柔唇贴上。
盏茶时间之后,贺晨将茶水递上裴书瑶手中:“裴小姐,请用茶。”
裴书瑶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一颗心依旧剧烈跳个不停!晶莹的两只玉耳更是红了个通透。
“大人,你不会怪我吧?”
贺晨微微一笑:“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如此草率,不担心所托非人?”
裴书瑶双手端着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抬头看着贺晨:“我与大人这两三年里见过很多次的。”
贺晨怔怔看着裴书瑶:“不应该呀!为何我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