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裴小姐情绪不稳,且现在的妆容并不适宜与孟家人相见。董大哥,端些热水来让裴小姐洗洗脸。”
裴书瑶俏脸又是通红一片!有了贺晨的承诺,裴书瑶眼中的神采,让贺晨再看之下,真可谓是赏心悦目!
裴书瑶洗过脸,又接过贺晨递过的棉帕捂着脸,贺晨退回落座,看着温婉可人的裴书瑶。
裴书瑶转过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贺晨,低垂臻首,柔声再度向贺晨道谢。
“裴小姐不必客气,每见裴小姐一次,裴小姐总是郑重道谢,实是有些不大习惯。”
“于大人而言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于民女而言,不论是大人收容民女主仆住进大弯山,还是之后把军衣军靴交到民女手中缝制,都是天高地厚之恩!”
“裴小姐请坐。”
“裴小姐巾帼不让须眉,雷厉风行,做事更是一丝不苟!我若不将军衣和军靴缝制交给你,岂不是识人不明?”
裴书瑶唇角一勾:“大人如此抬爱民女,民女实不敢当。”
“好了,裴小姐妆容已然跟平常一样,便先回府吧,稍后我便派人前往孟府,当然也会到贵府传唤。”
裴书瑶抬起俏脸,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实!
迎上贺晨的目光,裴书瑶低声问:“大人,民女是不是说错话了?民女适才不是那个意思。”
贺晨摆手微笑:“裴小姐不用担忧,你没有说错话。你府中管家和婢女还等外间,比不得这里暖和。”
裴书瑶眼中更显柔和:“原来大人是在为民女考虑,倒是民女疏漏了。民女再次谢过大人。”
腊月初四辰时正之后不久,孟康全带着次子孟林河来到县衙,看到裴书瑶的马车已然停在县衙大门一侧,闷哼一声上前:“两位差官,昨日接到贺大人传唤,特地一早到衙中来拜见贺大人。”
“大人已有令下,孟老爷请随我来。”
到了衙中偏厅,衙役上前一步:“禀大人,孟老爷和孟公子带到。”
贺晨起身伸手一引:“孟老爷和孟二公子请坐。”
孟家父子落座,看了看裴书瑶主仆,才将目光转回贺晨一边。
董向飞上前给孟家父子倒上茶水退下,贺晨看向孟康全:“孟老爷,昨日裴小姐来到县衙,请求本官为其做主,起因是孟老爷长子孟林江与裴书瑶小姐三年前定下婚约, 孟老爷长子孟林江不幸身故之后,孟老爷想让次子孟林河与裴书瑶小姐续行婚约并成婚,可有此事?”
孟康全朝贺晨一抱拳:“贺大人,此事乃孟裴两家家事,大人过问此事,不知何意?”
贺晨敛去笑容:“孟老爷这么说来,但凡是孟老爷的家事,官府都不得过问?”
“贺大人,草民并非此意。”
“孟老爷,你孟家长子孟林江若未英年早逝,要跟裴书瑶小姐履行婚约,说不得本官也会到你府中讨一杯喜酒喝,但孟家大公子已然辞世,其与裴书瑶小姐的婚约自当中断作废!纵是孟老爷实是看中裴书瑶小姐知书达理,做事干练,想要配婚于次子,是否应当征得裴书瑶小姐本人同意?”
“古来婚配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来便是如此,大人难道不知?”
贺晨脸色渐冷:“孟老爷是否以为本官已然昏聩,或是不学无术!裴家与你孟家有过的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指的是裴书瑶小姐和你孟家孟林江,而非孟林河!如此胡搅蛮缠,牙尖口利!是将本官不放眼中?”
孟康全见贺晨脸色一变再变,言词更是锋锐如刀,连忙拉着次子起身:“贺大人海涵!草民并无冲撞大人之意。”
“本官传唤你们过来,其一是为了当面问清楚是否确有此事,其二便是希望孟老爷与已故裴老爷情份不断!是故本官笑脸相迎,良言善语!请孟老爷不要误判了形势!”
孟康全连连吞咽口水:“大人教训的是!草民知错了。”
贺晨再无之前温和姿态,冷冰冰开口:“坐。”
孟家父子落座,贺晨目光灼灼看向两父子:“本官适才所问,可都属实?”
“大人所说属实,只是大人有所不知,裴老爷病中卧榻之时,曾说要草民待书瑶如同自家女儿一般,草民允诺之下,自然不能对不住老友,要是草民违背诺言,裴老爷地下有知,恐怕也会骂草民背信弃义。”
“你之所言如何能够作数?裴书瑶小姐未曾当面之下,无论作何说词,还不是你孟老爷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今日本官当你两家之面所问询诸事,与公堂无异!裴书瑶小姐,本官问你,孟家告知你孟家长子孟林江亡故一事之时,可曾带上媒凭商讨孟家欲要你婚配孟家次子孟林河?”
“回禀大人,未曾。”
“那你是否愿意与孟家次子孟林河结成连理?”
“回禀大人,民女不愿!”
贺晨看向孟康全:“孟老爷,既无媒凭,裴家老爷和夫人又已双双离世,且裴书瑶小姐并不愿意与你孟家次子孟林河结成连理,你还有何话想说?”
孟康全面色一片冰寒,碍于贺晨代县尉的身份,不敢发作之下,沉默不言。
贺晨饶有意味看着摆了一张臭脸的孟康全:“孟老爷,据本官所知,许县令在任期间,与孟老爷算得上熟识,想来孟老爷对于老友归期很是关心,恰好本官知道许县令近况,许县令避战前往松州府,到了松州府之后,除第一日求见了州衙上官之后,一连多日宴请相熟官吏,意欲向上钻营,此事已被陛下和朝堂诸公得知!待许县令摔断的双腿养好之后,会被派至北地边关磨砺心性。”
贺晨直勾勾看着孟康全,孟康全喉头连连滑动,脑门上已然出了一层细汗。
“大人,草民愚昧,草民只是想着书瑶侄女现今只余主仆三人,孤苦无依,之前又与犬子有着婚约,为续两家之好,又能照顾书瑶侄女,所以草民才发出此想,草民愚昧,还请大人宽恕。”
“此事既已言明,并有定断,本官在此令断如下!”
裴书瑶、孟家父子连忙起身。
“裴家小姐裴书瑶与孟家长子孟林江之婚约,因孟家长子孟林江身故,自此作废中止!孟家有意让次子孟林河与裴家小姐裴书瑶另立婚约,因裴书瑶本人不同意,孟家自此断除此想念,若再行任何逼迫裴书瑶举止,本官必将严惩不贷!”
文书将写就的民约契书递到贺晨手中,贺晨看了一遍递到孟康全手中:“你们两家人都看一看,确定无误签字后摁上手印。”
孟家父子和裴书瑶都签字并摁了手印,文书交了一份给裴书瑶,又交了一份给孟康全,留存一份之后,裴孟两家婚约一事从此了断。
孟康全拿着契书,左思右想之下,咬牙开口:“大人,我孟家和裴家自此之后形同路人,然裴老爷过世之后,草民对裴家布庄和染坊出力颇多,丁壮在裴家布庄和染坊忙碌之时更是派出不少协助,草民想要裴家侄女给予草民补偿,请大人定夺。”
贺晨看向裴书瑶,只见裴书瑶气愤不已,一张俏脸气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