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原想着不动弹,但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慢慢地染上她本就不温热的四肢,最终还是妥协地挪近了些,“陛下当真……要赐婚吗?”
赵聿目不斜视地答道:“昨晚陛下问你的意思,你不答,如今却要来问我,我不敢揣测圣意。”
“我不愿让您难堪,我……不愿被赐婚。”
赵聿稍稍皱了眉,“为何?”
时玉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半真半假地说道:“书文中的恩爱夫妻,都是两相心悦,情真意切到要携手百年的,我与您只有三言两语的缘分,怎么能配得上成为夫妻呢?”
对于那些旁人的故事,赵聿向来只信天道人心,“那都是书文中的杜撰,即便不相熟稔,也未必成不了夫妻。”
“真实的爱恨远比那些更残酷。”时玉越聊越放松,拾起一根脚边的长木柴,戳了戳火堆里的灰烬,“我三姊原与兵部的曹大人极为恩爱,到头来依旧闹到翻脸无情的地步,相熟尚且如此,不相熟那便……”
“你成日里看的都是些……”赵聿戛然而止,眨眼间又恢复平静,“那曹维策也算是天资极高,只不过为人不正直,爱打些旁门左道的主意,这样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也好在你阿姊能及时醒悟。”
“对啊,哪怕此生不嫁,也不要遇上这样的坏人。”时玉忽然察觉到话题跑偏,“我与崔大人家的桑榆阿姊,几岁便得了旨意,入宫成为公主的伴读,她喜欢您,我与公主都了然于心。陛下昨晚只是随口问我,也可以随口问桑榆啊,更何况您和桑榆才更配。”
赵聿沉默片刻,温柔地笑起来,“陛下若心无所想,是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时玉当然知道君无戏言,只是事关两家的安危,她觉得阿姊的话更有道理,“侯爷,您知道什么是同生共灭吗?”
“原是听闻嵯峨山的雪景很美,趁着今日休沐,几人结伴同行,上山去见识一番,谁知竟落得这般狼狈。”赵聿偷偷侧过脸颊,在明亮的火光里望向身旁人,“如今天色将晚,外头却形势不明,此刻的我们,便是同生共灭。”
时玉并没觉得这是什么轻佻的话,仍然低头玩弄着未烧着的木柴,“我虽从未出过雍宁城,但也时常听闻您年少有志,在外领兵打战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怎的如今遇上几个普通刺客,这便吓得躲了起来?”
听惯了曲意逢迎的称赞,如今的赵聿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今日的遭遇实在诡异,他直面望着火堆,任凭灼热的火势愈演愈烈,“今日前来嵯峨山,原是以楚王名义安排的。”
“那些刺客的真实目的是……楚王?”
“他们都是不见生的死士,根本不认得我们几人。”赵聿低头看了眼胳膊上的包扎,严肃地推敲着,“应是楚王才兼文武,混杀之际,他们除去了苍白文弱的杨祎,这才埋头苦追我们。”
时玉听后,像是飞来横祸一般,忍不住怨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要拽上我?”
赵聿从容地答道:“将你带在身边,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