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问你，你可相信叶师父的为人？”

“我信！”叶恒这话发自真心。

秦念长出口气，这段时间憋在胸口的一桩事算了结了，他将那珠子交给叶恒，而那珠子瞬间就融进了叶恒的身体里，看叶恒不知所措的样子自己便解释道：“这也是你那灵种的同源之物，融和后吸纳灵气便可事半功倍。”

秦念看到叶恒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反倒放松下来，当初以一城相威胁，不许人告诉叶恒心魔相的事果然是正确的，毕竟还是个孩子，这种事还是要慢慢讲。

“好了，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我就要跟你准备闭关的事宜了。”

叶恒只觉得秦念今天古怪的很，好端端的同他讲这些做什么，叶息是自己的师父，师父待他这样好，他还能怀疑自己的师父不成。

而远处的仙宫里，宫主身披睡袍正捧着一卷长长的卷宗像是在翻找什么，头顶鹿角的侍女则跪在一旁，手中托着一个琉璃盘，盘内盛放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老东西，居然还留了一手。”

宫主将卷宗丢在一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侍女则一动不动依旧举着盘子。

“娘。”一个少年抱着一个盒子跌跌撞撞往殿内跑，几个仙奴则是紧追慢赶地跟在他身后，一到殿门口都停下了脚步，诚惶诚恐地跪在殿外。

“子疏？”宫主微微坐起身子疑惑道：“你不是去舅舅家了么？还有，你已经开悟，你我之间不可再用凡间的称呼了，师父没有教你么？”

徐昼，字子疏，仙宫宫主之子，身穿一身月白长衫，头戴玉冠，一双桃花眼笑弯起来，扑倒在宫主怀里，满脸孩童的天真笑脸，嘴里还是娘啊娘啊地呼唤着。

宫主难得展现出慈母的一面，用手指刮了刮子疏的鼻子。

“眼看着你就快比我高了，还这么爱撒娇。”

徐昼亲昵地搂着宫主的手臂将那个盒子献宝似的递过去，得意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我要去舅舅家呆到成年呢，怕您太想我，所以...”

盒子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好几个泥人。徐昼挨个拿出来指给宫主看。

“这个是娘，这个是舅舅，这个是我。”

宫主满眼的温柔看着自己的儿子给她讲，但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变了脸色，那捧着盘子的侍女甚至控制不住抖了一下。

“这个是爹，这个是小姨，还有弟弟。他们虽然不在了，但我想娘一定也很想他们，所以我也捏了他们的像，虽然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这样咱们一家人在这里也是团圆的。”

“子疏好端端怎么想起做这个了？”

“换羽经常跟我讲啊。”

“原来如此。”宫主看向门外跪着一众仙奴道：“子疏这次去凡间历练，仙宫的这些奴才就留下来伺候吧。”

徐昼指了指宫主身后举夜明珠的侍女道：“一个奴婢都不给我留，我不习惯，那母后把鹿煋姐姐指给我吧。”

宫主望向鹿煋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子疏身边还是要留些人，自己那弟弟可照顾不了孩子。

母子温存片刻，徐昼带着鹿煋退出大殿，路过那一群仙奴时余光瞥见那个名叫换羽的仙奴，嘴角微微上扬，待走远了才吩咐鹿煋道：“鹿煋姐姐，你也好久没回白野了吧。”

“少主，当年花间灭我全族，白野也已经被毁了。”

“是啊，是我忘了。”徐昼这时已经没了半点方才的亲和，十几岁的少年此时稚气全无，完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鹿煋。

虽然没有抬头，但鹿煋能感觉到那自上而下的目光，沉默片刻后鹿煋掌间冒汗，只能开口讨饶。

“奴婢多谢少主刚才的救命之恩，不知少主要奴婢做些什么？”

徐昼看着鹿煋头顶的那一对鹿角，语气不善道：“你倒不傻，那我就直说了，当年小姨为何而死，我那苦命的弟弟到底去了何处。”

“少主，这当年的事您都知道的，仙妃当时难产...”

徐昼不等鹿煋讲完，直接一手将她头上的鹿角握住，手腕用力竟直接将一只角折断，鲜血顺着断面流了下来，鹿煋咬紧牙关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那好，我说你听，我说的若是对，你便忘了今天的事，到了凡间我会让舅舅洗去你身上的印记，母亲那里我会说你殉主了，也算全了你的忠心。”

徐昼把玩着那只断角缓缓道：“当年小姨怀了弟弟，但未足月时不知何故自己剖腹产子，并把我弟弟交给了你的那个族人，后来小姨血尽而亡我父亲也在那日坐化，而我那可怜的弟弟从此再没踪迹，我猜的可对？”

鹿煋没有回话，子疏随手将那断角丢在鹿煋面前。

“今日我从未问过你这件事，记清楚了。”

“是。”

仙宫大殿内，宫主看着那些跪成一排的仙奴，他们一个个虽然低着头，但从那不断颤抖的脊背上还能看出他们此刻的恐惧。

“换羽是哪个？”

一个仙奴被叫到，身子顿时僵了一下，抓紧衣摆的双手颤抖地更厉害了。

横竖是个死，不如搏一把，换羽的衣衫陡然涨大，然后化作一道流光就向殿外射去。

但刚一出殿门，面前却似白光闪烁，瞬间他又回到了原地，依旧跪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宫主拿着那几个玩偶，一个个将它们放在掌中，然后化作烟尘消散不见。

殿内洁白的地砖上满是血迹，羽毛，还有几个人族的断肢。

“别急，别急。”宫主拿出其中一个玩偶道：“妹妹，那孩子总有一天我会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