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奴当时是这么说的,叶恒看着手中的发饰,秦念戴着的是羽毛造型,这个更像是某种蜜蜂?
掂了掂份量,嗯,不愧是汇宝楼的当家人,造型也还素雅,该是秦念会愿意佩戴的。
想来正好过段日子,伤彻底养好后也该回去了,这便借花献佛送给秦师兄,还希望秦师兄大发慈悲,原谅他下山这么久的罪过。
就这样一边帮张彩云打理酱菜铺,教了些新的配方,一边养伤。
没过了两日,赶上玉城秋灯会。
整个玉城装饰焕然一新,秋灯会也没了宵禁,各大酒楼更是通宵营业。
张彩云的铺子可赶不上这天时,前几日给叶恒重新量了尺寸,找裁缝做了两身新衣裳,有一套艾背绿的褂子今日穿上正合适。
要说女子打扮自己的劲头有八分,那打扮自己的弟弟可是十六分。
从里衣到褂子,上到头冠选什么材质,下到靴子侧面缝上个坠着玉髓珠子的璎珞,光腰带就四五条,香包更有七八个,一条条一个个,排列组合必都得让叶恒试过了。
从日落西山到月上星河,张彩云总算把自己的宝贝弟弟打扮的...
“嗯,像模像样的。”张彩云很是满意。
叶恒还是忍受不了穿一身青色然后头上还带朵红菊花,远远看跟个萝卜成精后还被人打破了头一样,一把将菊花扯下。
“姐,我真不想带花。”
“诶?你个小兔崽子,这可是龙爪菊,应天城最时兴男子带花了,那可是比玉城还要富贵的地方,你个小娃娃不懂。”
“你以后少看点外面的野书,非要我顶花,那我可不去了。”
最后张彩云还是依了叶恒,姐弟俩出门看花灯。
张彩云还给叶恒买了个金鱼灯提在手里。
细细将叶恒打量一遍,像是要将这一画面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样。
“哎也不知你再回来,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张彩云看着看着又忽然伤感起来,这小子做点什么不好非要跑商队,长年累月地不在家,守着个铺面不也能过活么,干嘛老要出去呢?
不过转念一想,男人嘛,总该出去多见见世面,有志向是好事,总好过那茶婆子的儿子,窝囊废一个一天天躺家里,文不能策字武不能迈拳,就跟个吸血虫......
“姐?姐?”叶恒看张彩云刚一红眼眶就又似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赶紧叫住她的魂魄往回拉。
“姐,三年而已,三年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给你盖个大酒楼,比妙香楼还大,到时候你当大掌柜,也省的你们姐妹聚会你总觉得矮别人一头。”
“我呀,想不了那么远,我只能想到三年后你就快成年了,该说亲了,不过说起来怎么最近很少看到阿离了,好几天了,就前两天托城主府的人给我送来几个她自己绣的前襟,但一直没见到人,你还不在走之前好好把握机会?”
叶恒看着张彩云越说越不靠谱,耳朵上红了一圈,再说下去这位姐姐可能明天就要跟她的姐妹们一起去玉府给自己提亲了,眼尖看到远处有个戏台子,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姐,那有个戏台子,今天还有戏班子呢。”
“哪呢哪呢?”
一听到戏班子张彩云立刻两眼放光,拦着叶恒就往人群里挤。
雅间满了,只能散座。
眼看散座都快满了,张彩云爽快掏钱,两碟干果一盒点心一壶茶,这就算成了。
姐弟俩落座,这哪里散座啊,再往外挪一寸就直接座路上了。
只是都快开场了张彩云才问邻座:“今天演什么,贵妃跳井还是寡妇上吊?”
“什么呀,今天好日子,城主专门请了顺乐班的大青衣,特意排的新戏。”
“啥名啊。”
“那不门口立着牌子么,花魁从良当太后!”
“哎呦,那我可得看看,来把瓜子不,五香的,没事,客气啥啊街里街坊的...”
叶恒正喝茶呢,一听戏名,差点没被茶叶沫子呛死,这都什么玩意。
不一会,新戏开场,主角带着鼓点登台亮相,张彩云看自己身后也没人,索性座在了桌子上,跟着人群一起鼓掌叫好。
故事大致是一个女子由于父亲被奸臣陷害,自己被卖到青楼,然后守身如玉,在青梅竹马的将军帮助下,阴差阳错“守”进了皇宫,一边调查当年真相为父亲平反,一边与将军爱而不得,然后被恶毒太后百般刁难婆媳不和,最后自己成了太后又开始看不起儿媳妇的故事。
这种故事叶恒真是提不起兴趣,但看张彩云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看进去了,也乐于迁就她。
喧闹中,他的心似乎更加平静了。
“小姐少爷,这是楼上雅间赵掌柜送来的果子。”
叶恒回过神,接过小而递过来的盘子点头称谢。
这葡萄大小均与,显然是挑过的,叶恒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中年男子身边带着一个姑娘正和自己打招呼,叶恒也只能点头回礼。
“别看了,赵家姑娘下巴上有个痦子。”
这张彩云明明目不斜视看着戏台子,竟然还能一心二用,真真让叶恒佩服。
不一会另一个小厮送来一只烧鸡。
“这是钱掌柜送来的...”
“她家姑娘去年踢毽子,把门牙磕掉了。”
“这是孙掌柜送来的...”
“他家姑娘对眼还爱流口水。”
“这是李掌柜家送来的...”
“她家姑娘六指。”
“这是周掌柜送来的...”
张彩云一言不发。
“这你咋不说了,周家姑娘又是啥天残地缺?”
张彩云吐了口瓜子皮两只眼睛紧盯戏台,决不能放过丝毫剧情。
淡淡道:“周家,没姑娘。”
“那他凑什么热闹...”
“他家是儿子,虎背熊腰,那护心毛跟怀里揣了跟丝瓜瓤似的,你不行...”
叶恒恨不得一把毒药把楼上那帮掌柜全干掉算了,尤其是周家,下双倍!
这时身后一个小男孩提着灯笼从叶恒身后跑了过去,不小心跌了一跤,荷花灯笼摔坏了,长嘴就要哭闹。
叶恒好心就将自己的金鱼灯笼递了过去,但那孩童似乎还不满意,提着灯笼噘着嘴,眼泪还是不住在眼眶打转。
这时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对叶恒道谢后一把将男孩抱起,一边哄一边往远处走去。
“好了好了,我的儿,不哭了好不好。”
“我的儿...”
叶恒回过头接着看戏。
张彩云刚才还被台上演太监的逗笑,这会又拿着手帕擦起眼泪。
“将军太可怜了,为什么他们俩就不能在一起,你说是...你怎么也哭了,我还以为你不怎么爱呢。”
叶恒疑惑地抬起头望向张彩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竟流了满脸的泪水。
“没事,姐不笑话你。”张彩云一边哭一边冲叶恒挤出一个笑脸。
叶恒也笑了,他接过帕子又擦了把脸。
不知为什么,眼泪竟然还在流。
“太后这死老太婆,半截身子如土的人了,怎么那么多事呢?”张彩云愤愤然为台上还是贵妃的主角鸣不平。
只有叶恒不停地擦着眼泪。
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是不是吃错什么丹药了吧,怎么一直流眼泪,明天去内城找星奴看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