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该是丹药不合体质，多过些日子也就无妨了，叶公子身体恢复的不错，再有几日就彻底大好了。”
星奴收回悬在叶恒头顶的金铃，又唤来下人给送来一盏蜂蜜莲子水。
叶恒端过茶盏，这蜂蜜清甜还带着些花香，调和了莲子淡淡的苦味后别有一番滋味。
“星奴姐姐别嫌我烦，我留下来养伤实在是怕回去后被我那师兄瞧出来什么来找你们的麻烦，他可厉害了。”
星奴淡淡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信你，放心吧。”星奴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岔开话题道：“正好你来了，这是城主托我为你寻来的一本曲谱，正好你来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曲谱？”叶恒莫名其妙，他并不善音律，也不会什么乐器，玉相逢怎么会送一本曲谱给他，接过一看，封面似乎很久之前就被撕掉了，也不知这曲子叫什么。
星奴解释道：“这是曾经一位以乐入道的前辈所谱，只是后来天下修士多善杀伐，推崇移山填海之流，乐道修行艰苦不说，修炼时还极容易走火入魔，于是那位前辈便铺作此曲，辅助修炼。只是后来乐道还是同武道一起没落了，现在精于舞乐之道的也大多在凡间。”
叶恒略翻翻，只看了一眼便看出前半本是公尺歌谱，后半本该是后人续写的琴谱，看来还要找个行家帮着参详否则调难成调，曲不成曲，这东西给了他也是白费。
“那玉师兄现在如何了？”
星奴放下茶盏，长叹口气道：“叶公子不必担心，稍晚些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苏家进犯玉城，大败而不归。家主殒命，精锐尽数折损，如今苏成芳的女儿已经进城，成王败寇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照生殿钟声再起，众人齐聚殿门。
四人端坐在殿门口上方的云台。
星奴与叶恒在左，阿离与二爷在右。
云台浮在半空，叶恒望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多少还是有些拘谨，星奴在一旁小声道：“叶公子不必担心，你只管看着就好了。”
叶恒侧身望向另一头的阿离，她虽做男子装扮，一身黑金长袍，头戴乌金冠，但长发半披略施粉黛，还是难掩姿容光华。只是那双眼睛再不似往常灵动，即便察觉到了叶恒的目光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冷冷地望着前方。
“叶公子，大战一场，阿离毕竟见了血。”
叶恒听到星奴的话心中泛起一丝懊悔，当日就不该把阿离带出来，让她看到血淋淋的一幕，想来心境有了变化吧。
守卫们在照生殿外围出一大片空地，人群中让开一条通道，一个白衣女子由守卫引着来到空地上。
“跪下！”阿离第一次厉声呵道。
见那女子不为所动，阿离抬起手，金色的指甲闪烁渗人的光芒，正要对那女子发难时，玉相逢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罢了，苏姑娘戴孝之身，有她跪的时候。”
照生殿内飞出一朵金云，玉相逢斜靠在云台上的金椅上，还未入冬却裹满了狐皮，贵气逼人。
金云升至四人中央，叶恒醒来后这是第一次见到玉相逢本人，不过看到他无恙心里也好受了不少，真情实意咧出一张笑脸。
但玉相逢也好，阿离也好，依旧没有看他一眼，想是现在的场合严肃，叶恒赶紧收了笑脸，学着一旁星奴的样子正襟危坐。
玉相逢对台下的女子点点头，言语间满是不屑。
“苏姑娘好硬的骨头，你们苏家来我玉城大闹一场，杀了多少无辜之人，你这一身打扮是给那些亡魂赔罪吗？”
一朵素云将那女子托起，叶恒看清那女子长相，模样清丽，美颜悲愤，一身孝服捧着一个木匣。
“玉相逢，你要的不过是我苏家的丹方罢了，少做一副大义凌然的皮象。”
阿离开口讥她。
“这位姐姐莫不是死了爹娘，脑子糊涂了？是我玉城逼你们苏氏进犯，替你们找来妖孽畜生作乱，帮你们搜罗那些土匪强盗，指使你们在城中烧杀抢掠。我竟不知姓苏的都这么听话。”
玉相逢抬手制住阿离的话，袖中飞出一只青瓷坛道：“苏兄技不如人，现骨灰在此，苏小姐，玉某劝你一句，败了就是败了，你也少做贞洁烈女的装扮。”
看到父亲的骨灰，苏小姐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两行清泪落下，即便来前她就做好了被羞辱的打算，任阿离如何戳她心肺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但一看到父亲的骨灰，还是难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看来苏小姐也是知道自己是来赔罪的，不是来找不痛快的，不如直接说开了，现在我玉城的人都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今天你可不是主角。”
玉相逢举着那只骨灰坛道：“你就不想把苏兄带回去？好歹父女一场多少上柱香，烧点纸，全了孝道，”
苏小姐抹了把眼泪，正色道：“那好，筑基丹丹方在此，我只有三个条件，其一带回家父骨灰，至于带来的那些法宝阵图和其他物资我们不会讨要。其二，我要带回被捉的苏家同胞，你不得阻拦也不得在他们身上施展手段，其三，我家三百年内不再踏足玉城，你们也不可再来寻仇，我....”
玉相逢打了个哈欠，直接将手伸进了骨灰坛，抓起一把骨灰，伸向一旁，灰烬从一点点松开的指间飞散而出。台下人立刻捂住了口鼻，生怕吸入一丝一毫的晦气。
“你！”话至一半，苏小姐直接变了脸色，看着亲爹的骨灰被扬，心神震动，气急攻心，呕出一口精血。
阿离不紧不慢开口道：“姐姐莫看不清情势，你苏家已然破败，哪还有与我玉城讨价还价的资格，交出丹方取走那老货的渣渣，至于你的那些族人，拿钱来赎！”
叶恒从未想到一向与人为善的阿离发起怒来是这样的咄咄逼人，虽然这苏家是咎由自取，但看着败者挫骨扬灰，后人还要在众人面前受辱，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发堵。
星奴桌上飞出一只茶壶给叶恒面前斟了一杯花露，传音道。
“叶公子细想，若败的是我们，苏家人又会如何待你我，现在众目睽睽城主与小姐若拿不出手段，这次是苏家，下次又会是谁呢？”
叶恒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放弃开口，星奴说的不错，是他太稚嫩。
眼看苏小姐不语，玉相逢又抓了一把。
“苏小姐赶紧筹谋，苏兄可扬不了多少把。”转向一边对阿离道：“你要不要玩玩看？”
阿离面色不变只说了句：“我嫌脏。”
玉相逢收回手，把骨灰坛抱在怀里苦恼道：“哎，苏兄啊苏兄，你这宝贝女儿且得想呢，你我先取乐一会。”言毕，伸手又抓了一把。
苏小姐忽然尖嚎一声，人群中立刻窜出好几只狐狸拖着长尾朝玉相逢疾驰而来。
照生殿传来巨大的撞钟声，那些狐狸被定在半空，呲着尖牙，张着利爪。
“在我的洞府里，还想翻身？”玉相逢冷笑一声，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