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
“啊！”张彩云小声惊呼着，兴奋的小脚在地面乱踩。
正算账的玉相逢在内城结结实实打了好几个喷嚏，星奴立刻不知从哪里拽出一件狐皮大氅给他围了上去，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账本，张嘴哀嚎一声，着实无妄之灾。
叶恒那端着的水碗里面泡着一枚刚煮好的鸡蛋，再进屋时就看见这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手牵着手，你来我往眼神交错，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一副密谋大事的样子。
“你们俩鬼鬼祟祟在聊什么？”
两人听到叶恒的声音立刻正身，张彩云尴尬答道：“就唠唠家常而已，你小子这一走这么长时间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不会吧，刚才我还听到有个男的帮你说话来着。”
“那是给咱家送水的小哥。”张彩云夺过叶恒手里的水碗，敲碎蛋壳就要给叶恒揉脸却被阿离顺手接了过去笑道：“姐姐歇着就好，我来吧。”
阿离小心将鸡蛋剥好，有些太烫又在凉水中浸了浸这才小心翼翼在叶恒脸上滚动。
张彩云回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刚才那胖女人拿的酱真是...真是耗子肉啊？”
“哪啊，我看了那是鸭肉。”阿离率先开口替叶恒答道：“不过别管是不是，叶哥哥已经咬死那是老鼠肉，不是也是了。”
看对方还不明白，阿离耐着性子给她讲解。
胖女人那酱不是在他家买的，又来闹事。
那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人家的好，二是人家的便宜。
但既然冒充的假货那就只能是图个便宜实惠，而且便宜的还不止一点。
熬酱的法子就是熬，想要便宜那就只能从原料上下功夫，一是原料质量，二是原料的来路。
玉城牛肉的路子都是定死的，就两家，除非他跟咱一样一次买很多，否则谈不下来，而能吃得下这种单子的只有城里几个酒楼，还有几个联合起来的散户馆子，人家都有招牌不至于。如此那就只能以次充好了。
“至于长毛，也就因为这个。”叶恒接过阿离的话得意道：“鸭肉吃盐不说水分又大，能不长毛吗。”
“那你直接说那是鸭肉不就好了，还说什么耗子。”
“姐，咱不害人，但也不能狗咬腚眼子都不出气...你踢我干嘛？”
叶恒不知道为啥自己正讲着呢张彩云突然偷偷踹了他一脚，拍了拍裤腿接着道：“咬死那是耗子肉，一来咱是做的开门买卖，大家回去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咱们干不出这种事，维护了咱们的招牌。这二嘛...”
阿离接着道：“二就是要把泼过来的脏水弄更脏，泼回去！那些买过吃了的，能放过卖给他们假货的人么？到时候做假货的就算赌咒发誓也没用，一个做假货的谁会信他。”
回身对叶恒道：“没想到叶哥哥看着老实，但下手也是真的狠，那做假货的这次还不掉层皮？”
叶恒也听出阿离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你这么做，不怕对方报复？而且你在明他在暗。”
这他倒疏忽了，但阿离却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想来事后的料理她已经想到了办法。
三人又聊了一会，阿离借口要去城主家当差匆匆告辞，留这姐弟俩好好说说话。
宅子被张彩云收拾的一尘不染，楼上三间房，中间那间张彩云已经给叶恒收拾出来了，又拿出一床新被子晾在栏杆上晒晒太阳。
叶恒回来她当然是开心的，一边给叶恒铺床一边同叶恒讲些闲话，床铺好了，张彩云鬼鬼祟祟从床底拉出一个小木箱子，又从脖子里掏出把钥匙塞给叶恒让他自己打开瞧瞧。
叶恒用膝盖也能猜到这里面估计就是收成了，但看张彩云一脸期待只能装作不知的样子，打开后刻意惊呼一声。
“哎呦，姐姐这些都是你挣的啊。”
箱子里孤零零躺着几个银锭子，还有一小袋铜板，叶恒瞟一眼，也就二三十两的样子。
刚才上楼时就顺便瞟了眼厨房，再看看除了自己这间屋子以外的其他房间的装饰，看来张彩云节衣缩食省下的，还有赚的都在这里了。
叶恒夸了她几句更是得意的很，这钱虽然不多，但在她眼里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姐，你没往里贴补吧？”叶恒看着张彩云光秃秃的手腕道。
像是被叶恒说中了心事，张彩云脸上划过一抹慌张后又刻意嗔怪道：“我能有什么贴补的啊。”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叶恒肯定不会戳破她，环顾四周后拍了拍衣袖，从腰上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只素金手镯和两只金耳环道：“这是你弟弟我在外地跑商会挣的，你瞅瞅可不可心？”
张彩云瞪圆了眼睛，那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金镯子么？
一下子红了眼，接也不敢接还是叶恒拉过她的手塞了进去，沉甸甸到手，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但嘴上还是埋怨道：“你说你挣点钱也不易，买这不能吃不能穿的干嘛。”
“哎，这一路跑商会学到不少东西，挣的钱也全给姐姐买镯子了，现在你弟弟我一个铜板都没有，在家待这几天要姐姐养我了。”
叶恒看张彩云含泪带笑的样子打趣她，张彩云用那只带着镯子的手拍拍胸口，又不是养不起，她的咸菜铺子现在进账可是不错的。
“那姐姐带我下馆子吧。”
叶恒拉着张彩云就要下楼，他倒是很想把玉城这几家酒楼都吃一遍的。
谁知张彩云却又拍了叶恒后背一巴掌怒道：“你这少爷毛病还没改吗？我跟你讲，既然回了家，就少给我惦记外边那些野饭！我给你下面条去。”
“野饭？”
叶恒心中腹诽，这个词儿既熟悉又陌生。
等张彩云下楼去厨房忙碌了，叶恒在这几间屋子转悠时找到了答案。
张彩云房中，床头桌子上倒扣着薄薄的一本册子，叶恒以为是账本拿起一瞧，映入眼帘就是谜底。
“我告诉你，既然嫁过来了就少惦记外边的野男人！”
再一看书皮《风流书生俏媳妇》。
叶恒红着脸逼自己略翻了翻，还好都是常用字和象声词。
小心将书归位放好，蹑手蹑脚出了房门。
感情张彩云认字后开始看这种东西了，再想起阿离进城与她说起教城里人认字的事，苦笑一声，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