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很沉,很平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宣布事实的冷静。他口中的“阿爸阿妈”指的自然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便是祝琢瑾的爷爷奶奶。
“你明天多去买点菜,挑大的、贵的买,好好孝敬一下爸妈。”
“什么?”祝母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那双不锈钢筷被她重重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明天?你为什么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对于祝父这种近似先斩后奏的行为,她很失望。他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她永远都是最后知道的一个!以往那些事儿且先不提,看看这今日的事情吧……
明儿个人家都要上门了,她作为女主人竟然到现在才得到这个消息!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是临时定下的计划,我也不知道。”祝父神色未变,语气淡然依旧。
谁信他的鬼话?!最起码祝母是最最不信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尤其是自家老公,从他嘴里跑出来的话能信,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琢瑾,”她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转而看向周瑜,问,“你爷爷奶奶要来的事,你阿爸之前有跟你提过么?”
她如今唤的是“琢瑾”,而非往日里的“阿瑾”,从这一点足以看出她情绪的变化——那是严肃,是怀疑,是冷漠。
“我不知道。”周瑜看了看祝父,又看了看祝母,便学着祝琢瑾的口气敷衍着,“大概是,不记得了。”
对于父母的争吵,祝琢瑾本人总是习惯性地避免参与其中,她自称是要“明哲保身”,实际上则是因为觉得父母的争吵冗长又麻烦,还总是将她牵涉其中——尤其是祝母,总喜欢说她偏向祝父,再抱怨她闺蜜的女儿在父母吵架时是如何如何大义凛然地维护母亲,自家女儿是如何如何做缩头乌龟,甚至明显偏向对方。
祝琢瑾的脾气向来不好,听着祝母这般明显膈应她的话,听多了,出声为祝母发言的心思也便渐渐消散了。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她一个夹在父母之间难做人的小女子。
于是之后只要父母一闹矛盾,她跑得比谁都快。就连她爷爷家养的那只兔子,嚯,同她也是比不得的。
“问你也没用。”祝母显然是气结,狠狠剜了周瑜一眼,“没用的东西。”说着又转过头去看向祝父,讥笑道:“呵,在你的心里,我和女儿永远没有你的父母重要。”
周瑜神色未变,仍是同方才一般的冷静。
祝父显然是被祝母的话激怒了。愤怒爬上他的面目,他的声线陡然间抬高了八度:“你不要忘了,是我十余年如一日地辛苦工作,才让你们过上如今这样的日子!没有我,你们早就饿死了!”
祝琢瑾家的家境不算好,远远称不上富庶。家里挣钱的只有祝父一个,祝母则是在结婚后便辞了工作,回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全职妈妈。
“你也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凭你和女儿的自理能力,这日子你们能过成什么样子!”许是被祝父眼里的轻蔑所刺伤,祝母冷笑着回呛了这么一句。
“你能做的事,随便哪个保姆都能做!”祝父亦是冷笑,“这个家你爱呆着呆着,不爱呆着早点滚出去。”
“我凭什么要走,这是我的家,我的房子!”祝母的声线因气愤而尖锐,“房子装修还是我家出的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