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射于小镇之中,微风轻轻拂过,一望无际便是蓝天白云。这种天气理应让人感到舒适,但对于小镇百姓来说,就算天上下真金白银也未必如此了,因为他们的命都快没了还谈何舒适。要是真能下真金白银也是天大的好事,就怕小镇百姓接不住能被砸死!
白镇长收回了方才对店铺掌柜的疑惑,带着少年一路向西行走,走了很长时间,约莫着二十多里地。
少年体力很好,一路上没有丝毫懈怠,因为少年儿时便没人去照看,只能自己东奔西走,很多次都是自己徒步一百多里地,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回去家只能找一个草堆将就过夜一宿。常年的日积月累,让少年练就一身体魄。正因为这样,少年跟白镇长这一趟才精力充沛,不费吹灰之力。
二人结伴来到一座山峰脚下,山峰高耸入云,枝繁叶茂,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山顶形成一条艳丽的弧线,山边一条条小溪缓缓流淌,溪水清澈透底,二者相汇成一副壮丽山河,如诗如画,分明是冬天却看不到一丝与其有关的事物。
王逢春看到眼前的景色瞠目结舌,一脸不可思议。
白镇长看出了少年的疑惑便介绍道此山名为迎春山,意思是四季如春,因为比较特殊的地理位置,每次太阳都是从此山落下,有人便说此山之所以四季如春是因为夕阳落入了山峰嘴里,山峰取之精华,吸收太阳灵气,才得以如此,所以又被称为吞日山。
二人在山脚下歇息片刻就再次启程向山顶方向走去,一路上树枝和杂草使得王逢春跌跌撞撞,白镇长却使用仙术一转眼就到达了山顶,然后向少年的方向大声喊道:“一个时辰不上来,就没野味吃咯。”
王逢春听见之后心想这么高的山峰他都没看到白镇长的人,山顶怎么就能发出白镇长的声音呢?还有白镇长怎么一下就消失了呢?
王逢春思索片刻只推出一个结论:“对了白镇长是神仙!”
王逢春越想越不对,半天才回过味,嘴上骂了个娘随即大声向山顶喊道就不能把他也带上去吗?少年声音洪亮,响彻云霄,可传回的只有少年自己的回音,王逢春无奈之下只能一人徒步继续攀爬,一路上全是磕磕绊绊,真是应了那句话,迈向山顶之路,注定荆棘丛生。
王逢春从小便吃苦惯了,爬山爬多了,就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就爬到了山顶。白镇长对此极为震惊,说道不用这么拼命的少年郎,就算你用十个时辰上来,他也会让少年吃到野味的。
少年不说话,就在那里笑,或许是真累了慢慢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一下就躺在了草地上,此时阳光映射于花草之上,少年感觉暖洋洋的,大喊了一声畅快。少年在想闲来无事,晒晒太阳赏赏美景也别具风情呀!
白镇长随之躺在少年身旁,心里也在想要是人生可以一直如此放松就好了。
休息完的王逢春起身掰断了一根树枝,随风摇摆、一阵舞动,模仿着剑客的样子出剑收剑,将山顶的野草挨个斩断,一旁的白镇长并没有打扰少年,只是默默观望。“是啊谁儿时没有一个江湖梦呢,一把剑一个江湖,那多豪迈多气派,男儿本性罢了。”
伴随一阵咔嚓声响,王逢春用以斩草的树枝一下折在了少年手中,毕竟只是树枝,并没有真剑那般结实锋利。
王逢春还准备继续掰树枝却被白镇长一把喊住,少年回头看向白镇长,只听白镇长大声喊到“本人为陨龙镇白镇长,还请本地土地神出来一见。”等待片刻见无人作答,白镇长便再喊了一遍,周围依旧无声无息。白镇长见此又一次将话语说了一遍,只是这次空气中的声音从平静变为凶狠,可眼前依然如此。王逢春本以为白镇长还会继续请求,可令少年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白镇长背后显露出一只金黄的大手,这正是白镇长所修道法中的佛只一手,此法妙不可言,听闻可以去抓一切想抓住的东西。
“哎呀我这么大一把岁数了,就不能对我温柔点,现在的小孩子毛毛躁躁的,哎呀我的胳膊肘哎呀我的腰间盘呀,都……,”一位老年土地神被人用法术从土里拉出之后愤愤不平的说道,没等他说完白镇长就将佛手压到土地老人头颅之上一公分的距离,问道都怎么了?
土地老人吓得浑身是汗,战战兢兢的回答都没事!
只闻一股尿sao味迎面扑到王逢春鼻中,少年赶忙捂住鼻子可依然乐的合不拢嘴。随即对白镇长说道:“这次就放过他吧,你看这土地老人也不容易,是个可怜人,你看个子没长高,颜值也没长高,就岁数干挺高,最后还补充一句怎么土地老人也会尿裤子吗?”
白镇长听之便收回了佛手随即也笑了起来,而另一边的土地老人一脸恨意,可介于还没有从方才的阴影中走出来,就只是咬了咬了牙,将表情逐步变得自然起来,一脸讥讽的说道:“这位少年好眼力!”
少年也知道土地老人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少年依然哈哈大笑。
土地老人抬头一脸恐慌的看向白镇长,结结巴巴的才说道不知镇长大人找小人有何事,小人刚才并不是故意不回镇长大人的话而是……土地老人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青红皂白,因为他本就是觉得自己一方独大,占地为王,且此山没有山神,想着自己可能就是下一个山神,所以便桀骜自负,将白镇长的话当耳旁风,只有真真切切从土地里被拽出来之后才感到后悔莫及,可为时已晚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镇长自然知道土地老人的心思就说道:“方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让我喊了三遍,事不过三这种基本的道理还用我去教你吗?要么拿出你的诚意,要么奉献你的身躯,或者你拿走我的身躯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想这样的话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够不够大了。”
土地老人听到这番话之后更加惊慌失措,甚至连讲话都含糊不清,只能双膝着地跪下来不停的向白镇长磕头,希望白镇长大人不记小人过,颤声说道君子之腹就容小人之心一次,就一次。
白镇长看土地老人给自己跪下也是连忙叫他起身,这么大岁数的人给自己跪下磕头那不是折他的寿吗?
土地老人见此也是丝毫没有犹豫的站起身,脸上也逐渐放松,犹如上岸垂死挣扎的鱼突然被浇灌一盆水,瞬间如释重负。
土地老人再看向白镇长的时候即使没有初见那般紧张,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乱颤,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样,才放低声音,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如两颗弹珠球,一脸请求的询问道镇长大人需要什么诚意去补偿,他尽力而为。
白镇长看老人如此也丝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就把两壶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容我品尝品尝。”
土地老人听到之后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这一笑白镇长便看出了此人的想法,所以就在土地老人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就火上浇油的补充到酒好不好我一喝便能知晓,要是拿一些次酒糊弄我小心我让你去见上一任土地神。
听闻此话之后土地老人这回真是感受到了畏惧,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敢不敢,你给我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如此。
白镇长依然喋喋不休的说道那我给你一颗熊心豹子胆呢?
土地老人想了想回答道那我就给炖了——大补。
王逢春听到之后也是哭笑不得,看土地老人的眼神像在看傻子,白镇长看少年开心也多出一丝笑意。
土地老人将两壶美酒从一处土穴里拿出递于白镇长,满脸心疼与不甘,可视线一接触白镇长的眼睛就换了一种神色,甚至都不敢正眼直视白镇长。
白镇长见此漏出了满意的模样,土地老人这才收起慌张向白镇长说道可否满意?
白镇长回答道甚是满意,土地老人闻言大喜彻底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可没等土地老人高兴多久,白镇长又其索要迎春山万年才能长成一棵的相思树,此树坚韧挺拔、千年不朽,就算砍下来也可以维持百年不损,特别适合做成工艺品,用以给后人欣赏,运气好的话可以名垂千古,据传木匠鼻祖鲁班也很喜欢此树。
这下土地老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满脸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只能捂着心口将此树连根拔起送于白镇长,白镇长见此满心欢喜又向土地老人说道还有最后一个事情要麻烦你老人家。
土地老人这回彻底崩溃,一双眼睛含满泪珠,就差白镇长说出想要什么宝贝,他好彻底忍不住去痛哭流泪。
白镇长这次并没有与土地老人索要任何宝贝,而是向他要一个保证,保证以后看见身旁的少年有麻烦一定要出手相助,他也保证某一天少年会给土地老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今日便泄漏一丝天机告于土地老人,与少年结善缘只有福没有祸,你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这些话都是我向你索要三件东西的补偿,至于少年会给老人带来什么福缘白镇长也无法窥探天机,只能用此借口先对付过去。
最后白镇长一针见血对老人说道:“本只想向你索要一颗相思树,可偏偏你让我喊了三遍,那便三件东西,可有疑问?”
土地神自然表示没有疑问,他并不是没有疑问而是不敢有疑问,最后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小人定当不辱使命。见白镇长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土地老人这才一脸哭丧的离开此地。
白镇长从手中翡翠戒指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刀,这枚戒指相当于一座小型的仙家洞穴,可以将随身携带的奇珍异宝放入其中得以保存。
白镇长将相思树的树皮慢慢消磨殆尽,伴随撕拉撕拉的声响,相思树彻底光洁明亮,接下来就是将此树片成一把剑的模样就可以大功告成。
王逢春在一边看着怔怔出神,满脸期待满心欢喜,就是这种欢喜比较费土地神。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原本艳丽高贵的相思树变成了一把精致坚韧的木剑,递于少年。
少年接过手中,兴奋到无法形容,像对待野菜一般举过头顶,大声说道我王逢春也有剑了,未来一定会是那天下第一剑客!
王逢春不停挥舞木剑,向空气斩去,向野草斩去,一直不肯放下木剑,爱不释手。很久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才得以停手,少年看向白镇长询问道野味呢?示意着自己舞剑消耗过多体力,这时有点饿了,等吃饱了再继续耍剑。
白镇长听此漏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我看你耍剑那么投入,还以为你把这茬忘记了呢。
少年刚想回话,就听白镇长淡淡的说了一句,来了,准备好。
少年对此不知所措,随口问道什么来了,白镇长只回复了一句在你右边。
野草落满地,狼身从右出,只见一头野狼从少年右边草丛里突兀出现,两只尖锐的爪子像少年抓去,少年见此竟没有手忙脚乱,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野狼便扑了个空,野狼看着自己吃瘪,眼神越来越凶恶,动作也越来越快,张开了大嘴意思是要让少年成为自己的腹中餐,就再一次扑向少年,少年继续闪躲,只是这次外加用剑劈向野狼,野狼不以为然继续一马当先,可身体真实接触到木剑之后才得以感到疼痛,没等野狼反应过来,少年再一次将木剑劈到野狼身上。野狼震怒,不顾疼痛使用浑身解数扑向少年。
白镇长见此情形含声说道不闹了,在闹野味就是少年的肉了,随即食指和中指合拢凝聚一团剑气传向木剑之中,大喊少年郎,“一剑斩之”。
少年非常信任白镇长,便单手握紧木剑像野狼的方向斩去,一股金色剑气从木剑之中斩出,扑腾一声,野狼的身体应声倒地,一动不动,死后依然满脸狰狞。少年也随之倒地,因为这股金色剑气威力太大,少年驾驭不住,所以才反被摔倒在地,可少年依旧很痛快,仿佛这就是天下最好的事情一般。
白镇长一切都看在眼里可这次并没有漏出笑容而是在心里默默的去想自己可能是太想秀琴了,现在看一个少年郎耍剑都觉得跟秀琴耍剑那般相似了。
小镇午后的街道上行人越发稀少,介于小镇百姓的命被放入倒计时的原因,很少再有人出门,更多的是吊死在家中,寻短见的人认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超生。
一栋胡同中,一名青眼少年左顾右望,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袋锦囊,将其打开认真读取锦囊中纸条的内容,读取完毕之后还不忘用食指变幻出一团青色火焰,将纸条烧得一干二净。要是这一幕被王逢春看到定然会佩服的五体投地,双膝跪地拜师学艺。因为少年学会这个,就不知道可以省多少根火柴了!
青眼少年名为莫甘,本名夏同,莫甘这个名字是锦囊主人也就是他的师傅所起。按照他师傅的安排第一步是藏在小镇东侧大门附近等候一个人,莫甘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向小镇大门方向走去,走的过于着急竟然带起了一阵风,风卷起泥土,好一个拖泥带风。
少年边走边握紧拳头心里压着怒火念叨着:“松韵泼妇你为子争王位百般设计杀我母亲秀琴,那我今天就来杀你儿子夏子文,即使今天杀不掉,我以后也会杀掉他,等着我,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未让你子奔成年,我手便取你儿心。”
青眼少年过完了嘴瘾之后便收起了怒火,一路奔向目标之处,在行径一条街道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少年回头望去,只见发出声音的是一位老年男人,也是王逢春今天买衣物的店铺掌柜。
莫甘淡定的询问老人所为何事?
老人回答道进我店铺来瞧上一瞧,随便买几件衣物看中哪件买哪件,这全都是上等好货,买完我还会免费赠你一卦。
少年听到之后只认为老人是一位江湖骗子便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不缺衣物,说完之后便转过头继续向前行走,随之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铜钱从肩膀划过抛向老人,老人双手接住,七尺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不知道到底是少年扔的准还是老人接的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老人大声向其喊道:“感谢你的一袋子铜钱,无功不受禄,我今日便泄露一丝天机告诉你此次行事一定要遵守你家大人的安排,否则必会遭受重伤。不要觉得自己长出一个翅膀就可以自由飞翔,更不要年少轻狂意气用事,日子还很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少年听见了老人的言语并没有在乎全当是老人在咒他。
少年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不见,至少老人看不见了,这才闷声发气道我还有一句话没说,我不说还难受说了天谴我遭不起,罢了罢了,年纪大了就干脆不去管那所谓人间事,随这帮鲜花种子肆意成长吧,谁出类拔萃谁昙花一现谁过早凋零就拭目以待吧。
天空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落日下垂直达迎春山,最后落入山旁小溪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王逢春愕然心里想着果然如传说一样,真不愧是吞日山。
夜色朦胧,白镇长在山顶一处空旷之地生起了一把火,怕在草地上生火不小心烧了整座山。
少年觉得一阵风刮飞火焰依然会连累此山,心里就想着白镇长你若是真给这座山烧了,土地老人非得跟你同归于尽,不死不休。你总不能跟土地老人说这就是我给你的弥补吧。可出乎意外的是少年还是多虑了,此火焰并不是一般的火也不是王维诗里的火更不是土地老人无法释放的怒火而是佛家的三莲真火,此火有自我意识,听从主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