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娘把双手缩回衣袖里,脸上满是嘲讽的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肖天沉默地站着,心里明镜似的,陈若梦欠的,最多不过几两银子,在这吃人的年头,利滚利是再平常不过的套路。
门后边,陈若梦已经红了双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的无助和害怕。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痛苦。
“肖、肖郎,我、我……”
“别说话,回屋去。”肖天心里烦躁,几十万的难民,足够让锁龙城里的九流生意,重新开辟出一条新路子。
“天哥儿,咱也算半个熟人,你写好休书,乖乖让开,俺把这贱婢带走,没你的事儿。”
肖天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后头的司不悔见情况不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肖天身边,眉头紧皱。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告诉肖天,他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俺明白了,老身都明白了,这不会是——,咱们的天哥儿,懂得怜香惜玉了?舍不得了?”
风二娘身后,五个劲装大汉,端着哨棍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像打雷一样,“哈哈哈哈”,传入屋子里,像烧烫的绣花针一般,刺痛了人的耳朵。
坐在床边,陈若梦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一脸的绝望。她抬起头,透过木窗,看着那个挡在屋子前的身影,心底越发愧疚。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希望。
把手伸进怀里,将还没来得及给出去的十九个铜板,她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手指还轻轻摩挲着铜板。
收拾好仅有的两件老旧罗裙,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来,狠狠掐肿了自己的手臂,这才让脚步迈得平稳了一些。
她读过书,知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的道理,命运就像一条恶毒的毒蛇,总吐着信子紧紧缠着她不放。
惨然一笑,她抱着包袱,哆哆嗦嗦走出了门边。晚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凉透了身上每一寸肌肤。
“我家那口的账,我天哥儿帮着还了,三日后,风婆您自可来取。”
陈若梦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随后又蹲在门桩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抱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肩膀不停地抽动着。
她的哭声在夜风中回荡,让人听了心里直发酸。
“天哥儿这是变了个人哟!”
风二娘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她心里想着:“这小子莫不是真被打坏了脑子,才会干起酿酒这档子事儿。”
“上回莫不是让那些家丁给敲坏了脑袋?啧啧,如今连酒都买不起,得自己动手酿啦!”
说完,风二娘一甩袖子,扭着腰肢缓缓朝破院外走去。
那十几个劲装大汉似乎还不解气,离开时手中的哨棍一通乱舞,把院门打得稀巴烂。
司不悔气得直跺脚,大骂一声“他娘的”,眼睛瞪得溜圆,抄起哨棍就要冲上去拼命,却被肖天一把拦住。
肖天心里暗叹:“就我们现在这点本事,和他们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还是忍一忍吧。”
“肖郎,对、对不起。”
陈若梦红着双眼,从屋里走出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想着自己给肖天带来了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