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殿,墨雨轩
看着讲坛上那个神情专注男子,沈惜辞就觉得头皮发麻,明明那晚还一副阴冷的模样,眼下却一副和煦春风的表情。
“啧啧……”她小声嘀咕,“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起那晚他给自己喂下的药丸沈惜辞心里还是有些心悸,那晚醒来后自己假借身体不适的由头找了个御医来诊脉,御医说她只不过是前一晚引用安神药这才困倦乏力,其余并无大碍,这倒让沈惜辞意外。明明钟寒舟说是断肠丸,可如今却什么事都没有,那他就是一吓唬自己的?堂堂一个杀手竟然会放任知晓了自己秘密的人平平安安地活着,究竟是他钟寒舟太仁善还是自己运气太好?
她记得钟寒舟说自己如今对他没什么威胁,沈惜辞觉得这大概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兴许是忌惮她的身份,她若真死了,只怕沈峰他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嗯,一定是这样。”沈惜辞暗暗想着。
“你在嘀咕什么呢?”谢初桐用画册挡住脸小声问旁边的人。
沈惜辞转眸看向她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窗外的雪景尤其美丽,一时间有点入迷了。"
谢初桐闻言也凑近了一点仔细看窗外的雪景,确实如同沈惜辞所说,"确实很漂亮,散学后去打雪仗不?这是最后一堂课了。”
面对谢初桐难得的邀请,沈惜辞点了点头,宫里的生活着实无趣,有个人陪着消遣那也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她很无语谢初桐那张嘴,不过仔细想想这姑娘也就是嘴巴厉害了一点,性子倒还算可以,至少没那么多心眼子,所以沈惜辞也没有太排斥,便应了下来。
“谢小姐、沈三小姐,窗外就这般好看?"
钟寒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两人抬头望去,只见钟寒舟站在讲坛上,捧着一本古画名录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俩。
两人同时起身,福了福身,“先生恕罪。”
“不如谢小姐先来讲讲究竟是何事物比我的课还要精彩?”
谢初桐支支吾吾,末了只得一句,“学生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是以精神状态不佳,一时神情恍惚,还请先生见谅。”
"哦?"钟寒舟挑眉,随即神色缓和了些,"既然身体有恙,便请个太医瞧瞧,可要万分小心才是。"
"谢先生。"
“坐下吧”
谢初桐闻言坐下,沈惜辞也跟着落座。
“沈三小姐也身体不适么?”
钟寒舟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沈惜辞一阵慌乱,她赶紧站起来,下意识回道,"回先生,学生没有......啊,不,学生也有点不适。"
随后,便看见钟寒舟从案上翻出她的作业,这一瞬间,沈惜辞忽然涌出一股前世校园时光被老师抽查作业的忐忑感,特别是在自己不擅长的学科面前。
沈惜辞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他就把自己的作业翻出来,到时候,自己的脸往哪搁啊?
"先坐。"钟寒舟看了看她的作业,似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放了回去淡淡说道。
"谢先生。"还好,还好钟寒舟没有当众点评,沈惜辞暗中舒了口气,随即坐在一旁,立起案上的画册挡住半边脸偷偷拿眼睛瞄他,看到他正低头看书,这才稍稍松懈了些。
散了学,在外面候着的婢女都自觉地进了课堂为自家主子收拾课具准备回去,白缇手脚尤其快,主仆俩向来都是第一个走出课堂的人。
“小姐,咱们赶紧回去吧,随衣姐姐备了热汤。”白缇一边帮沈惜辞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两人前脚刚踏出房门就被叫住,“沈三小姐留下,我还有些课上的问题要与你讨论。"
白缇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奇怪地望向沈惜辞,"小姐,怎么办?"
沈惜辞皱了皱眉,以往钟寒舟的课在前面或者中间的时候,因着后面的先生需要上课,所以她都没被留过堂,可今日偏偏他的可在最后一堂,也不知他把自己留下是不是又要警告自己什么……
谢初桐看了看她,眼中略带同情,又有些遗憾,“今天的雪仗恐怕打不成了,你好自为之吧。”叮嘱完便跟着其他人出了课堂,路过身边时不时有人窃窃私语,看着她们有人嘴角噙着笑,像是在幸灾乐祸。
"白缇,你先回去吧,让随衣给我热汤留着,我很快就回来。"沈惜辞对白缇轻声嘱咐道。
"那......"
"去吧,等会我自己回去。"
白缇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沈惜辞转身看向钟寒舟,不知他要干什么,于是站直了身体,微微垂首:"先生,您有何吩咐?"
钟寒舟没有理会沈惜辞的称呼,反倒从案上在此翻出她的作业,几个跨步便走到她面前,有些不解道,“沈三小姐好歹也是世家贵女,从小应该也请先生正经教过才是,怎么在下看沈三小姐交上来的作业像是三岁孩童画的?‘钟寒舟将作业摆在她面前。
钟寒舟仔细瞧着那幅画,沉默了半晌才问道,“画上是一些怎么是些结构古怪的建筑?像是亭台楼阁,可在下游历这些年来自诩也算是见遍了各式各样的建筑,却从未听说哪里的楼宇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