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嗤笑一声，刚刚收敛起来的定身法再次使出。

金光一闪，赤髯龙便带着满脸的惊骇，又一次被强行禁锢在了原地。

这次定身的时间极短。

齐天毕竟只是想让这小龙见识下自己的力量，让这憨货明白，跟他这位‘天命人’作对，究竟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之后便敛去了神通。

可这番说辞传进赤髯龙耳中。

再加上被齐天用定身法随意拿捏的恐怖经历，顿时让这傻孩子如遭雷击。

刚刚还残存在眼底的震惊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惶恐。

“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因为袁守城的卦象，我才选择离开河渎，想着来投靠那熊罴怪。指望着……指望着它背后那位菩萨，能将四渎龙神从这场灾劫中拯救出来。”

“可……可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我……”

“我这五百年，都干了些什么？”

恐惧、懊悔，还有一些不知道该去怨恨谁的迷茫。

为了替泾河龙宫一脉留下火种，他牺牲的太多了。

先是听从袁守城的建议，跑到这黑风山，以重金向熊罴怪换取了这处洞天。

以遵从第一卦——潜龙勿用的卦象，等待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长达近五百年的潜伏，非但没让他等来逆天改命的机会，反倒因为长时间的困顿和内心的折磨，失去了神龙一族本该与生俱来的腾云之力。

没奈何。

他只能拿出最后的身家，倾尽一切，向熊罴怪讨要了一个可以替代腾云之术的法子。

然而……

扭头朝自己背上那三座香炉看了一眼。

博山炉中，正有股股散发着焦糊味道的黑烟不断升腾。

香炉底部，原本只是被他用灵蕴吸附在体表的三枚圆足，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居然已经不知不觉长进了他的血肉里面。

而这种借助博山炉燃烧时升腾起来的烟雾，重新获得腾云之力的法子。

便是那熊罴怪给他的。

据熊罴怪说，这些事物，是它从南海那位菩萨那里得来的。

神异无比，珍贵非常。

旁人看上一眼，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可是，有烟自然就得有火。

有火，自然也就需要薪柴。

既然如此，那三座博山炉燃烧所需的薪柴，又是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

灵蕴！

赤髯龙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滔天怒火。

“这东西……”

“非但没能让我找回腾云之力，还日夜不停地汲取着我体内的灵蕴。”

“即便可以借着那些从香炉里升腾的黑烟勉强爬云，可如今的我，却只能困顿在这洞天之内，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败下去。”

“到现在，哪里还有一丝龙族该有的模样？”

“所以，我……真的错了吗？”

一念至此，赤髯龙心中的怨恨忽然就有了目标。

然而，只是刹那间的功夫，他那双龙眸中刚刚燃起的憎恨，却又陡然化成了失落。

到了最后，那抹失落，竟缓缓被晕染上了一层死灰之色。

“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呢？”

“袁守城骗了我，可他背后有天庭。熊罴怪骗了我，可他的背后有那位菩萨……”

“我呢？”

“我有什么？”

赤髯龙苦笑一声。

闭上已经被死灰之色占据的双眼。

垂下龙首，冲齐天低声呢喃道：

“那猢狲，谢谢你点醒了我这个傻瓜。”

“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吧！”

齐天嘴角咧出一抹弧度。

“小红啊！”

“这西游之路既长且险，我一只猴儿上路，难免会有些孤单。”

“而且……”

抬起自己到现在还光着的毛脚，冲疑惑睁眼看向自己的赤髯龙比划了两下，嘿嘿笑道：

“嘿嘿，小红啊！猴哥跟你打个商量。”

“你学那敖烈，给猴哥我当个脚力怎么样？”

“反正你驮香炉也是驮，我一只猴儿，倒比那三只香炉还轻上不少，肯定压不坏你。”

“作为交换，你猴哥我帮你报仇！”

“行不？”

赤髯龙闻言一怔。

随即，一抹奇异的光彩，悄然从眼底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