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四渎龙神。

那赤髯龙从尺木上怒吼着扑下的同时，粗大的龙尾一甩，便有仿佛无穷无尽的雷电从半空坠落。

雷电雨中，赤髯龙狰狞着龙首，挥起一双锋锐的利爪，朝站在下方的齐天悍然砸落。

顷刻间天地齐亮，声势骇人无比。

可齐天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要逼近一般。

只是随意地将肩膀上扛着的棍子拄在地上之后，左手微微扬起。

对准迎面扑来的赤髯龙低喝一声：

“定！”

“嗡！”

如同口含天宪一般。

一个定字出口，璀璨的金色光华骤然自赤髯龙身周亮起。

周遭雷电刹那间如无根浮萍般消失无踪。

这条实力最低也能评上个妖王级别的庞大神龙，也如一条被困在琥珀中的四脚蛇一般。

乜呆呆地僵在了半空。

不过，齐天心中本就没有对这条小龙生出任何杀意。

定住他之后，自然也就没有趁机发起攻击的意思。

不急不徐地从保持着扑击动作的赤髯龙身下离开。

齐天心念一动，随手解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定身法。

然而，待金光消散。

终于摆脱禁锢的赤髯龙非但没有如一条真正的神龙一样，在控制好身形之后腾云而起，抑或是继续向齐天发起攻击。

反而像一条被老鹰从半空抛下的蛟蛇一般，徒劳地胡乱挣扎着身躯，最终狼狈的跌落在了地面。

“噗通！”

庞大的龙躯落地，激起大片尘土。

或许是因为背上驮着三座如小山般硕大的香炉，赤髯龙在这一摔过后，居然半晌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那双巨大的龙眸，似乎也因此染上了一抹羞愤和不甘。

齐天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中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扬了扬眉，口中调笑道：

“小红啊！”

“刚一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向人发起攻击。”

“怎么着？”

“泾河龙宫当年的惨案，再加上这五百多年的修身养性，还没让你学聪明吗？”

地面，正竭力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赤髯龙动作一滞。

眼中那抹羞愤和不甘，忽然化成了惊骇。

高高扬起的龙首低垂，死死盯着面前的渺小猴子，惊声问道：

“你……”

“你有意识？”

“这怎么可能？”

“那算命的明明说过，天命人只是一具空有猢狲本能和那个人天赋的躯壳罢了。”

“你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意识？甚至，你连五百年前泾河龙宫的惨案都知道？”

“你不是天命人？”

“你……你是谁？”

齐天闻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异色。

“哦？”

“算命的？”

“小红，你果然是不长记性啊！”

“你难道忘了，你父亲……那位泾河老龙王是因为着了谁的算计，才会一时气愤选择跟人打赌？最后又是因为谁才失了智，私自篡改了下雨点数，最终犯了天条，上了剐龙台的？”

“那袁守城把你们一家老小害得死的死，跑的跑。”

“他自己呢？”

“安然无恙地多活了五百多年不说，现在已经位列仙班了也说不定哩！”

“那家伙的话，你也信？”

“你是有多傻？”

赤髯龙闻言，庞大的身躯猛然一颤。

齐天见状，忙趁热打铁道：

“信一次也就罢了。”

“那袁守城第一次为四渎龙神批命，卦象显示潜龙勿用的时候，你们几个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各自镇守的水域，安心等待时机？”

“所谓潜龙勿用，便是要你们行事小心谨慎，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你们不但动了，居然还信他了第二次？”

“擅自离开各自镇守的水域，原因竟只是因为袁守城告诉你们，杀了天命人便能化解卦象中的凶险……”

“愚蠢！”

“不管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兄弟四个擅离职守的过错已然是事实。”

“他袁守城是什么东西？驱使四渎龙神，甚至有随意赦免你们罪过的权力？”

“他也配？”

“我敢断言，等一切结束，你们兄弟四个绝对会跟泾河老龙王一样，免不了上那剐龙台挨上一刀。”

“更何况……”

“我这个天命人，真是那么好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