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大嘴却是想考个功名,怎奈造化弄人,三次乡试他都铩羽而归。
第一次,因为没打点考官连考场都未进就结束了。
第二次倒是进了考场,却被考官以长相过于丑陋,有碍观瞻为由赶出了考场,亦是失败。
第三次好不容易遇到个清白考官,又中了名次,最后却被富家子弟顶了名,申冤无门又是失败。
如此刘大嘴便成了个不第秀才,本想在县城里当个教书先生,哪成想孩童们见他眼小嘴大似蛤蟆,不是哄笑就是私下议论,书是教不了一点!
穷困潦倒之际便想到去街头说书卖艺。好在他并不迂腐固执,没有端着读书人所谓的“风骨”而变成一个穷酸之徒。用他自己的话说“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风骨?”本想着说说书讨两个吊命钱,没成想竟因丑陋滑稽的长相而吸引了不少的人,其中不乏很多过路的外地人,听过笑过总得给几个钱吧?偶尔遇到大方的商客还能混到锭银。
这可让二杨看到了商机,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已然有了想法。于是便请刘大嘴上茶馆来说书,桌子椅子过板石一应具有,不收租子更是每日好茶管够。
刘大嘴一听这是美事啊,当即痛快答应。
随着刘大嘴挪到闲来茶馆说书,这闲来茶馆的生意何止好上几倍,来喝茶的有书听,想听段书的也不吝啬一壶茶水钱。
唉,就两个字,舒服!
见赵老汉路过,二杨从门里迎出,把手里的抹布条子往肩头上一撂,微一躬腰客气道:“赵老叔今儿个又来卖货啊?”
赵老汉连连点头。
“是啊,今儿又过来了。你这生意好的很哪!没到正午就已经坐了这老些人了啊。”
二杨乐呵呵的一笑回道:“这天气实在是毒的很,日头稍微高些就让人酷热难熬啊,街坊邻居给咱脸认咱这茶水,这不都来避避日头。赵老叔赶了一两个时辰的山路不如进来歇歇脚,我给您泡上一壶三叶茶解解乏可行啊?”
南风仰起头望着赵老汉,眼神里满是期待,毕竟他可是很喜欢这里或者说喜欢坐在这里听刘大嘴讲故事。
赵老汉摆了摆手笑道:“我老汉啊喜欢喝酒,茶啊,味儿太淡喝着不起劲。”
二杨哈哈一笑又对着南风说道:“吆,小俊哥也来啦?几天不见又长高了看起来也结实了不少啊!”
南风嘴角上扬,稚嫩的脸蛋上挂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和微略的羞涩。
“二杨叔,大嘴叔今天来了没有啊?”南风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会儿怕是还在家中,等吃过午饭他保准就到,二杨叔给你留个靠前的座,到时候保你听的清楚瞧的明白!”二杨恳切的说道。
南风难掩激动的说道:“谢谢二杨叔!”
两个敞着胸膛的汉子出了门,二杨招了招手笑道:“二位这就要走了吗?马上就要到正午了,不再歇歇吗?”
其中一个汉子回道:“茶也喝好了,歇也歇够了,再不出去卖卖力气讨点营生,怕是下回连你这茶馆的门都进不去了。”
二杨咧嘴一笑,“这哪的话呀,咱这茶馆的门只挡雨雪风霜,不拦邻里过客,您哪只管来,闲了您就来!”
那汉子只应声道:“好好好!”
茶馆里又一个汉子扯着嗓子喊道:“二杨,茶完了,再添一壶!”
二杨急忙冲里头喊道:“这就来了!”又不忘回头对赵老汉道:“哪赵老叔我就不耽误您行脚了,您要是闲了就来,还有小俊哥,闲了就来啊!”
南风使劲的点了点头,赵老汉笑道:“好,老汉我也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二杨轻笑一声,“没有的事儿!”说着便转身小跑进了茶馆。
赵老汉拽了拽手里的缰绳,老黄牛缓缓地迈起了步子。
街道上越来越拥挤也越来越混乱,买卖是五花八门,卖鸡的,卖鱼的,卖臭豆腐,卖糖葫芦的…一阵刺鼻的腥臭迎面扑来,南风皱着眉头急忙用手捂住鼻子。
车轮吱吱呀呀的转动,碾过散落在街道上的腐烂菜叶。
十几个浪荡青年在街边围起一个圈来,圈子里两只斗鸡伸着长长的脖子拖着翅膀凶狠狠的瞪着彼此,时刻准备着猛扑对方。
突然,它们一跃而起战到一处,尖喙利爪倏分倏合,霎时间尘土飞扬,偶而有几根带着血的细毛掺杂其中。青年们有的欢呼有的尖叫,腌臜之语此起彼伏。
两个老汉在棋盘上大杀四方,四周围满了“高手”,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眉头紧锁捻着胡须,有的口沫横飞争的面红耳赤。一根鸡毛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棋盘上,这时总有几个“高手”目光一致的看向那群斗鸡青年,然后小声骂上一句“杂碎!”
两个小姑娘扎着麻花辫手挽着手满心欢喜的跑进胭脂铺里,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大赞她们的美色,给她们呈上各式各样的水粉腮红,姑娘们挑挑拣拣终是上了别家,老板娘便把嘴里的瓜子皮狠狠地吐到门口,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满。
姑娘们的清澈的笑声打断了几个“高手”的思路,争论声渐渐停息,几个斗鸡的青年冲着姑娘们吹起了口哨,姑娘们红着脸加快了步子。“高手”们又鄙夷的瞪着那群青年,然后再次小声骂上一句“杂碎!”
一群当兵的迎面走来,将军怒马弯刀,兵勇长矛甲胄。赵老汉急忙拖着孙儿拽着老黄牛往街边靠去。
穿过长长的街道,拐进一个胡同,赵老汉轻车熟路的走进一个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山货杂物。
一个穿着藕色淡薄马甲的老汉不知摆弄着什么,裤腿撸的很高,手臂和小腿晒的黢黑。他背着身,只说了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