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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事

神纪有载,昆仑山巅有瑶池仙境,居上神西王母。

西王母乃女仙之宗,而成太阴之精。其座下有神鸟三,侍女七,更有花姐三千。

宫雀,芸芸花姐之一。

凡人识海中的绰约仙子,也不过是为西王母做得些理花掌灯之事。日复千年,怎说得不苦闷?

一日,便趁西王母不注意,偷得半日清闲私自下了凡间。

霭霭仙气何处尘,不胜人间糖葫芦。

仙子悦,而多游。

踏到无相湖畔,遇一渔夫。

渔夫初见仙子颜,鲤鱼跃岸也惘然。

四目相对,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仙子竟爱上凡夫。

宫雀虽多留恋人间,但终归要回天宫。

回至天宫恰是她成仙千年之际,西王母允她赏赐准她讨封。雀宫思虑万千终将私自下凡,又与渔夫相爱之事告知了西王母,乞求西王母允她自由之身,下了凡尘与渔夫长相厮守。

西王母闻言勃然大怒,私自下凡已是触犯天规,仙凡相爱更是重罪。雀宫苦苦相求,奈何天规威严岂能破之?

有道是,煌煌天道,昭昭三界,万物生万法从,天规地界不可违,人不可,仙亦不可。

仙凡想爱乃是有违天道。

西王母盛怒之下,锦袖一挥便将雀宫变成一只无足之鸟,怎奈西王母心中之怒未能尽散,又对渔夫降下神罚,使其变成一条无目之鱼。

西王母以为雀宫私自下界爱慕凡人,实是有辱天宫圣威,所以不仅让她化身为鸟还要去之双足,让其永生永世再无法落入凡尘。至于渔夫,他本是垂钓者,如今让他化身成鱼也算是天道轮回。去他双目只因他睹了仙子容颜,所以叫他永生永世再不能见一物。

一者为鸟一者为鱼,从此天水两隔再无法相拥。但“情”之一字最是无解,生死轮回亦不能断也,为之疯狂者,每每都是一段佳话。圣人凡夫谈之情字,也只有“奈何”二字。

无足鸟徘徊旋飞于无相湖上千日千夜终是耗尽神力,最后只留下哀鸣一声便魂飞魄散,化为赤光一缕流向天际。无目鱼闻哀鸣声亦是悲绝,纵身一跃,竟得百尺之高,水雾缭绕间竟生出一对蝶翼,随后发出三声鲸落般的悲鸣便化为青光一道追向那缕赤光。

天际里,两束流光交错渐远,极似缠绵的良人一对,奔向九霄之外。

无足鸟弃千年修为,为爱执着千日千夜直至魂飞魄散,故称千鸟;无目鱼为爱超脱天道而生双翼,故称飞鱼。

有词曰:

千载仙境似云烟,

一眼红尘生死间。

千日千夜难自去,

一跃百尺生双翼。

可笑天规威凛凛,

无相湖水渡真情。

千鸟飞鱼的故事就此流传。

……

……

“这个嘛,就是千鸟与飞鱼的故事。”

一个老汉摇着蒲扇缓声说到。他的须发皆白,额头的沟壑清晰可见,手臂上稀稀拉拉的斑点书写着岁月流过的痕迹。

老汉姓赵,已是花甲有余之年,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赵老汉,至于他的真名叫赵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问过,估计连赵老汉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有趣的是,他总是给自己的孙子说,人要有名有姓。

生时有名姓,死后可立碑。

六月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毒,灼烧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

三间茅草屋,一棵大槐树,一坐小石碾,半人高的篱笆墙围出个屁股大点的院落,便就是赵老汉的家。

赵老汉的家在山里,虽不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但确实远离城镇实是清净悠闲之地。至于为什么要用那毫无抵抗力的单薄篱笆围出一个院落,用赵老汉自己的话叫,“这样看起来才像一个家嘛!”

赵老汉无儿无女也未娶妻,他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所以只能用一个“像”字。

他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平淡且潦草的过完一生,但上天却给他送来了一份礼物,这份礼物让他乏味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乐趣和意义。

那夜月明星稀,赵老汉坐在炕头,独自一人喝着浊酒,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赵老汉侧耳静听却没了动静,便以为是自己喝大了酒,将欲再饮,怎料那啼哭声再次传来。一声,两声,三声…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赵老汉摇摇晃晃出了屋,寻着啼哭声打开了院门。低头一看,就见一个竹篮里躺着一个婴儿。赵老汉以为自己花了眼,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可眼前的一幕始终未变。

他抱起婴儿,那婴儿看见赵老汉的脸竟停了啼哭转而笑了起来。婴儿的笑容沐浴在月光的银辉下,竟比那夜色还美。

陪伴婴儿的只有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两个字“南风”,另一面刻着“七月四”。

赵老汉拿起木牌喃喃着:“南风?你叫南风啊?也不晓得你的爹娘咋忍心把你丢了,不过也没事,以后爷爷你。”

寒来暑往,南风便在赵老汉的膝下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九个春秋。

“爷,这世上真的有会飞的鱼吗?”南风盘着腿坐在大槐树下仰起头问到,舌头不由地舔了舔豁牙的间隙。

“当然没有!”赵老汉悠悠的答到,他躺在竹椅上神形懒散,几缕阳光找到了树叶的空隙,零星的光斑洒在他的额头还有眼角,岁月的痕迹愈发明显,他右手轻摇蒲扇看起来很是悠闲。

“鱼为什么不能飞呢?”

赵老汉抬起左手捋了捋他那撮山羊须,“鱼哪,只能在水里游不能飞,这是世间的法则或者说道理。”

南风皱着眉头努力的思考着,眼神里满是疑惑,最终还是没能明白。他低下头捏起爬上鞋面的蚂蚁轻轻一吹,又疑问道:“那西王母又为什么不许他们做朋友呢?”

赵老汉荷荷一笑,“他们不是朋友,是相爱的恋人。煌煌天道是不允许神仙和凡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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