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一惊之下,挟持着杨澈退回,喝道:“鼠辈暗算本公子,有种的光明正大出来……”
语音未毕,突听风声微响,要想闪避,但那物来势好快,不知怎样,自己口中忽然多了一物,舌头上觉得有些鲜味,又惊又怒,急忙吐出,原来是一块鸡骨。
欧阳克武功卓绝,生平那里受过人这种戏弄?忽见梁上人影一闪,当即手中折扇飞出,只听“扑啪”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扔出戳穿折扇,落在他头上。头猛一晃,把那东西抖落下来,原来是两个鸡爪骨。
只听得梁上一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叫化子的偷鸡摸狗拳怎么样啊?”一面说着,一面从欧阳克手中夺回软弱无力的杨澈,交回穆念慈手中,笑道:“别把再他弄丢了。”
众人见那人,有哪个不识?穆念慈、程瑶迦、杨澈、黄蓉、郭靖五个少年,都先后得他教过武功。五人都道:“七公!”
程瑶迦只在幼时见过一次洪七公,今又见到,心里欢喜;杨澈出江湖是受洪七公指点,又见七公,当下感动;郭靖、黄蓉和洪七公相处的时间最长,今又见到,万般想念;穆念慈因助丐者识七公,虽只学了三日武功,却也感激。
丐帮的人也叫道:“帮主!”
欧阳克一见是他,心中凉了半截,唱了一喏,说道:“是洪世伯啊,侄子向您老磕头。”他口中说着磕头,双膝却不跪下。
洪七公打了个哈欠,道:“这回认识了?”
欧阳克道:“上次小侄有眼不识泰山,甚是该死。后来飞鸽传书,到西域请示家叔,才知端的。家叔嘱咐小侄,如再见到世伯,代他向您老人家问安。”
洪七公道:“那老毒物虚假得紧,啰里叭唆一大套。老叫化吃得偷得,就差个没抢人家闺女,有什么安不安的?你叔叔没生病没长疔疮吧?”
欧阳克含糊答应。
洪七公怒道:“你这小毒物不在西域老老实实呆着,跑到我中原胡作非为,你是欺我中原无人?”
欧阳克道:“小侄不敢,小侄对世伯、对中原武林素来敬重。”
黄蓉冷笑一声:“敬重?跑来中原欺辱良家女子,侮辱丐帮,还想杀了梁山后人……这叫敬重?”
洪七公哼了一声,说道:“瞧瞧人家说得多有道理!”手一伸,已快如闪电的把欧阳克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一挥之下打开折扇,见一面画着几朵牡丹,题款“徐熙”两字。
黄蓉与杨澈看了,知徐熙是宋国大家,便与洪七公说了。洪七公又将扇子翻到另一面,写的是几句风流艳词,下款是“白驼山少主”五字,自是欧阳克自己写的了。
洪七公又问:“你们看这写得如何?”
杨澈道:“歪诗,很恶心。”
黄蓉道:“字像狗爪写的。”
随后,二人齐齐叹气:“好好的一幅画,被这首破诗毁了!”
欧阳克风流自赏,自负文才武学,两臻佳妙,听黄蓉、杨澈这么一说,甚是恼怒。向他们横了一眼,烛光下但见黄蓉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娇痴无邪;杨澈虽为男人,生得却比黄蓉更美,笑得若西子一般——欧阳克见了二人这般,不禁一呆。
洪七公笑道:“那就是不好啦。”便把折扇摊在掌上,在嘴上擦了几擦——他刚才吃鸡,嘴边全是油腻。这一擦之下,扇子字画自然一塌胡涂,跟着顺手一捏,就像常人抛弃没用的纸张一般,把扇子捏成一团,抛在地下。
旁人还不怎么在意,欧阳克却知自己这柄折扇扇骨系以铁铸,他这样随手将扇骨搓捏成团,手上劲力实是非同小可,心下更是惶恐。
欧阳克道:“世伯,侮辱丐帮弟子是我不对。但这五个,总不是丐帮的人了吧?您能否看在家叔的面子上……”一面说着,一面向五个年轻人一指。
水泊兄见欧阳克敢指杨澈,当下刨地,跃跃欲试。欧阳克看了看水泊兄,又看了看洪七公——思好了,宁恶水泊兄,不恶洪七公。水泊兄再怎么厉害,自己也能逃掉;若恼了洪七公,恐怕死无全尸啊。
洪七公呵呵一笑,眼睛不知是欢是怒的看着欧阳克,道:“你是不是让我别管闲事?”
欧阳克笑而不语。
洪七公道:“你说说你,好不晓事!莫说这姓黎的,就说……”说着,洪七公先后指了穆念慈、程瑶迦、杨澈、郭靖、黄蓉,又道:“他们全学过老子功夫,也算我的忘年交了,你动他们,合理么?”
一听这个,穆念慈、程瑶迦、郭靖、黄蓉、杨澈五个年轻人自顾自围在一起,聊了起来。聊天内容非是什么“原来你也被七公教过武功么”“你被教了几天”“你们学的是什么”。
聊将下来,五人中有四个人学的是“逍遥游拳法”。众人心生疑惑,总觉得洪七公是把这个武功当成石头似的,见一个送一个。
欧阳克道:“洪世伯与家叔齐名,小侄哪敢造次?你武功盖世,想必不会和我们晚辈一般计较。”
洪七公哈哈笑道:“老叫化听出来了,你小子拐着骂我欺负后生晚辈呀!”一面说着,一面从地上踢起一块鸡骨头,击向欧阳克。
欧阳克躲个过,笑而不语。
黄蓉眼睛咕噜一转,娇笑道:“七公,这个小毒物说的有几分道理。您是五绝之一,若跟他动手,不是有失你的身份吗?这事的确应该交给我们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