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下了头,他额前的几缕乌发轻轻垂落,恰巧遮住了那双眼中泛起的水雾。
帷幔之中,二人的身影被微弱的光线所拉长,沈姜黎欲转身离去,可乍然银铃声响,这清脆之音,仿若是为她所制的情蛊。
他依旧是跪着的,只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攥着她苍洁的裙袂,他在挽留……
银铃声止,唯余一句万般隐忍的哭叹。
“求陛下怜惜,留下臣吧。”
沈姜黎心中不经泛起了一丝波澜,她侧头,与少年的目光短暂交汇,一息间无数画面交错重叠,她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曾经卑微的自己。
她也无数次地乞求过他,求他多予自己一份怜惜,。
她缓声道:“让人怜惜无疑是轻贱自己,想让我留下你,就该提出更具诱惑力的条件才对。”
又低声自语:“可惜,我现在才明白……”
少年一怔,他将视线挪开。更具诱惑力的条件?可他拥有的,只有这幅躯体。
命运似乎从来都由不得他做主,少年俯身行礼,一举一动都小心至极,他心中那份不易察觉的期待,都被这份厚重的沉默紧紧包裹。
……
忽然!一支利箭破窗而入。
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与凌冽的寒气,纱幔仅在一瞬被撕裂,这箭矢从沈姜黎的脸庞划过,她避之不及,发出了一声惊呼!
“啊——”
“陛下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那羞怯的少年郎换了模样,他甚至没有半分犹豫便直直地扑了过去。
他颤栗着将沈姜黎紧紧护在身下,他的胸膛滚烫起伏,二人相拥着滚落床榻。
大殿之外,顿时充斥着宫人们绝望的尖叫声,喧嚣与混乱交织成一片,仅片刻,刀剑交击的刺耳声愈渐逼近,令人心悸。
沈姜黎大口喘息着,脸颊伤口的刺痛感令她心惊胆战,少年灼热的气息逐渐逼近,她脖颈处的肌肤蹭过了一抹冰冷,应是他胸前的银铃。
这变故来得如此突然,她声音慌乱:“有刺客?”
少年沉声应答:“不,这般声势浩大应该是叛军。”
密集地脚步声逼近了。
殿外的火光,就像催命符一般,殿门俨然成了她与死亡之间唯一的屏障,沈姜黎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驾崩”竟会来得这么快,福是一天没享,罪全让她受了。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命都没了怎么稳固皇权!”,她望向他,眸中满是探究地问道:“你会用刀剑吗?”
他的沉着荡然无存,只支吾地呢喃了一句:“陛下……”
“臣就是因行文不通、练武不就,才会被送来作献礼的,臣只是,生得好看……”他越说越没底气,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慢慢降低。
沈姜黎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轻轻推了推,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算了。”
少年蓦然红了半张脸。
他微微后仰警惕地坐起身,却依旧护在了沈姜黎的面前,二人在殿内极为小心地挪动着。
后窗是半掩的,沈姜黎伸手推开,天色漆寒,幸于窗外无人,只见皎月被乱云所笼,空气中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寒风吹过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