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宁拿出纸巾,将身上的鼻涕擦干净,又拿出一张新的,直接上前,给方茅根擦脸上和袖口的鼻涕。
“如果感冒了就在家休息,只有休息好,才能学习好,是不是?”
“谢谢,姐姐。”
小孩很是懵懂地回应,脸上露出纯真的微笑,一双眼睛乌黑清澈。
一个小小的插曲,在场的人都不在意,只有林颇,看向万宁的眼神,深了又深。
调研完到了晚饭时间,严雪峰给大家安排了山上的一家特色饭店,据说这里有平常吃不到的野味村菜。
万宁和林颇挨坐,万宁想起白天的不愉快,刚想解释,林颇就夹了一块看上去极美味的兔肉给她。
“尝尝这个。”林颇的酒窝里笑得有点宠溺。
万宁是不吃兔肉的,倒不是因为那个“怎么可以吃兔兔”的梗,而是每次她吃肉的时候,总能够联想到肉的本身,尤其像兔子、狗这样的小动物,之前养过,便再也下不去口。
那块肉,从开始到最后,万宁都没动。
吃过饭,林颇送领导回去,万宁去了趟洗手间。
可当她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原本载她来的那辆车,尾灯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们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山上。
原本就他们这一桌,饭店老板将锁挂在门上,说临走时候锁上就好。
好巧不巧,万宁的手机,这时候没电了。
整座山只有自己了,听说,山上夜里有狼。
万宁踉跄地往山下走,深秋的风不停往领口里灌,她感觉自己的手冻僵了,拼命搓着。
严雪峰平常看上去道貌岸然,怎么会不查人直接将车开走呢?
除非,他是装出来的?
他也和别人一样,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市长的女儿,而是一个没有背景任人拿捏的小透明!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万宁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
夜,越来越黑,天,越来越冷。
万宁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循着山下万家灯火的方向,毫无目的的往下走。
四周静悄悄的,不时有窸窣的声音从树丛里传出来,她心里害怕极了,想起包里有一支爸爸临终时交给她的遗物钢笔,拿出来握在手里,小声嘀咕:“爸,您说您是党员,是唯物主义者,您说这世上没有鬼,即便有,也是人心在捣鬼,今天,女儿知道了,了解了,可我还是害怕,爸爸,您让女儿唯心主义一次,相信您在天上看着我,保佑我,好不好?爸爸,我害怕......”
哐当一声响,辨不清哪里的声音。
万宁尖叫着,双腿本能往山下跑,突然右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这下糟了,脚崴了。
“救我!谁来救我?”
熟悉的场景。
梦境和现实突然重合,万宁心底的绝望像那天滔天的火一般,越来越旺。
“林颇,我错了,求你,来找我。”万宁紧咬着嘴唇,将希望寄托在这段时间唯一肯和自己交好的林颇身上。
可寂静的夜,只有树叶在沙沙作响。
是啊,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同事,不过是说过几次话,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怎么可能会来救自己呢?
绝望慢慢蔓延,万宁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闪烁的繁星。
或许,今晚,她也会离开,像爸爸一样,变成天空中的某颗星。
想到这里,万宁再也忍不住眼泪,她冲着天空大喊:“爸爸,爸爸......”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的,有汽笛的声音传来。
车在离她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冲她跑来。
“小宁,别怕,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