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深秋，满地黄叶飘零，冷到哗然。

为期两个月的校舍排查接近尾声，整理了的排查鉴定纸质资料，堆满了教体中心三楼西北方向的半间屋子。

万宁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材料整理归档，放进档案橱里。

崭新的铁皮档案橱散发着油漆味，闻久了头疼。

万宁一待就是一天，她深刻的明白，对待流言，缄默和时间是最好让别人闭嘴的方式。

朝九晚五的生活，流水般循环往复。

林颇偶尔会上来和她聊天，像是湍流的溪流上泛起的一朵小涟漪。

万宁问过林颇有没有女朋友，她的为人准则里有一条，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假想敌。

林颇笑着打趣：“我这么黑，哪有姑娘会看上我啊！要你，能看上吗？”

林颇说完，眼神专注看向万宁。

万宁微微脸红，傲娇道：“想什么呢？我爸可是市长，你爸呢？”

说这话她本是无心，说出来却如刀子一样，在人心里剜着。

林颇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他从小没有爸爸，和妈妈、姐姐相依为命，妈妈常年生病，姐姐还是个聋哑人。

“对不起......”万宁小声嘀咕。

刚巧这时，严雪峰敲门进来。

“小林，领导找你呢，打几遍电话了，你还在这里聊天！”

“好，这就去！”

林颇抽身离开，万宁长舒一口气。

严雪峰是个好领导，这两个月对自己很是照顾。

“小万啊，今天下午我们最后一次调研，去南部山区的学校，你也跟着，这段时间辛苦了，去散散心。”

“好的，领导！”万宁忙点头。

透过窗户，万宁看着南部山区的光景，一座座低矮的山脉连绵起伏，枫叶正红，漫山流淌。

一下车，冷风袭来，万宁裹紧了风衣，仍抵挡不住风往脖子里钻。

远远地，她看见林颇给领导开车门，紧实的身材，弧度的侧面，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次去的学校是安城最差的一所。

低矮开裂的一层平房，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裂痕斑驳的渣土操场，乌漆嘛黑的课桌椅凳，还有——

一个个流着鼻涕泡的小学生，以及，操着一口方言欢迎领导莅临的校长。

万宁从幼儿园开始，上的就是安城最好的学校，小学，初中，高中，每一所学校的办学条件都比这里好太多。

她真的不敢相信，同一个市，同一片天空下，还有这么差的学校，也不由感慨，怪不得国家要努力提升农村的办学条件。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好看。

这可是从小就唱的儿歌。

可眼前的一切，哪里有花园和花朵的影子？

想到这些，万宁的鼻子有点酸。

这时，前排一个挂着鼻涕泡的小男孩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瞬间飞沫四溅，溅到万宁簇新的风衣上。

“方茅根，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打喷嚏不知道用手捂住，你妈怎么教育你的！”

老师一边骂一边上前帮万宁擦衣服：“领导，真对不起，这孩子不懂事。”

那个叫方茅根的小男孩吓坏了，用袖子一抹，鼻涕弄得满脸都是。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