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非要开什么润璞坊,难道还怕我养不活你吗?”
姚儿撒着娇,抱着奚勒疏的胳膊。
奚勒疏咽了口唾沫。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理应成就一番事业才是。”
“瞧瞧你,如此严肃......我知道,你胸怀大志,只是故意与你打趣罢了......”
姚儿说着,便将自己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了奚勒疏的腰腹之间。
那素袍的一角也被揉搓得起了百张褶皱......
二人的气息逐渐加速,奚勒疏已无招架之力,什么家国大业,民族大义,值此温存之际,皆已抛之脑后。
姚儿那厚厚的红唇微微抖动着,那黝黑的秀发也随着身子滑了下去......
犹如金戈铁马入星河,亦做铁戟长枪挑春月。
更像一座火山,冒着滚滚浓烟......
正要喷涌爆发时,门外忽然传来呼唤声。
“郎君?郎君?我们该回去了。”
奚勒疏顿时一惊,姚儿见状便按住了他.....
而此情此景,奚勒疏已经无心恋战,特别是刚才波图的那声召唤,早已将其百万雄师震得魂飞魄散。
姚儿不由得兴致全失,推开奚勒疏起身整理纱袍不说。
奚勒疏理好衣装,披了裘袍跑了出来。
“怎么了?”
奚勒朝周围看着。
波图见奚勒疏满头大汗,还在整理着衣襟,便猜出了一二。
于是波图将其拉到一旁的大树底下,声色严厉,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郎君心性如此摇摆,我看要坏了大事!”
奚勒疏听后不禁满心羞愧,绷着脸听着波图的批评。
“郎君,成败在此一举,时间紧迫,一旦行事我来垫后,你定要先走才是。”
奚勒疏望着波图,点了点头。
二人说着,又叫来革术拖,只见他撕开马车顶的锦绸,拿出了数根火雷和引线来。
“我听闻南国皇帝日夜操劳,很少回寝宫居住,只待在前宫,可我们手中没有舆图,也只能试试看了。”
“嗯,若想伤他性命,恐怕机会渺茫。我们来到这就是为了给他长长记性,回去也好向君上交差了。”
奚勒疏说罢,便揣了火雷,从墙的一侧向前摸着。
三人沿着含章殿东侧的墙体,摸到了前宫和中宫的隔墙底下,此时正逢一队巡逻侍卫走过,三人急忙伏在一旁的灌木丛里,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待侍卫走过,波图和革术拖在墙底下搭起了人梯,奚勒疏踏着二人的臂膀纵身一跃,爬到了一仗多高的屋顶。
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奚勒疏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前面就是南国皇帝老儿的办公室。
只见他轻轻掀开一片琉璃瓦,见屋内灯火通明。因为离地面还有些距离,屋子里的声音听得倒不是很真切,不过可以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人。
于是将竹筒中的火油顺着洞孔泼到了书架和床帏上,又将火雷安放在房梁处,拉好引线。
如此,将火雷悉数置在了各处不说。
而后纵身跳了下来。
“世子、君侯,这里有小人就够了,你们速速离去,免得生疑。”
革术拖轻声说道。
奚勒疏和波图二人对视一番,又朝着革术拖点了点头。
革术托这句话轻描淡写,但他心里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吾可保你家中老母衣食无忧。”
“小人......叩谢世子!”
说完,革术拖借着二人的人梯爬上了屋顶,掏出火石和些许火绒,燃起来一小堆火来。
奚勒疏、波图二人见状便快步跑到了永明门,远远望着革术托在屋顶上低身招手,奚勒疏双眼通红。
到了永堂门门口,奚勒疏牟足了劲儿,喊了一声:“驾!驾!”
几个巡逻侍卫听到喊声便围了过来,可一个赶车的车夫,又有什么好查验的呢。
勤政堂里,皇帝正在与七殿下和萧辰商讨新政细节,而周开逸、徐修人等人已先一步去了郢州,只因江夏郡收留灾民最多,故而京都来的上官也便在江夏郡府落了脚,至于江州南新蔡郡则另有安排。
“陛下,我听闻江夏萧太守,和南新蔡郡新任太守为人耿直,且性情顽固,我想,若是换了两郡太守,实施新政的阻碍会不会就能减少些呢?”
“呵呵,萧侍郎天真了。南国虽不乏肱骨大臣,可哪一个不是受古制礼法熏陶呢。即便换了别人,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同,况且此二人由皇兄再三思量后定夺,当此之时,二郡事务繁杂,断不可没有太守啊。”
七殿下在一旁解释到。
“七弟所言有理,依朕看来,只要能用好此二人,新政定可顺利实施。”
“七弟啊,萧彦瑜有纵辩之才,汝可遣一能言善辩者,说服之;至于伏玄耀么......”
皇帝摇了摇头。
“伏玄耀生性耿直,色厉内荏,臣弟倒是有法子应对。”
“呵呵呵,如此便好啊。”
“三福。”
“老奴在。”
“到库房把《左转》拿来。”
“是。”
俞三福得令后转身去了侧边的库房。
“今年冬日,天气异常寒冷,你们要多注意身子啊。”
“多谢陛下。”
萧辰二人低头拱手。
“数九寒冬,也该是冷的时候了,不过今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屋里好像透风了一样。”
萧辰打趣到。
“呵呵呵,你啊,大病初愈,还是多穿些吧,咳咳......”
七殿下冲着萧辰轻声回道。
“七弟你也要当心身子,在你临行前,朕会差人送几盒藩国贡参去暇园。”
“谢皇兄。”
“今日便到这吧,你们都早些回去歇息,朕也累了。”
“我送送你们。”
“也该起来走走了......终日伏案,脊背僵直,朕这身子骨啊,一年不如一年了!”
“皇兄说笑了,来,我来扶着皇兄。”
于是七殿下和萧辰二人扶着皇帝起身,朝大门走着。
“着火了,快快护驾!”
忽听得库房里俞三福扯破嗓子喝了一声。
紧接着,从墙外传来侍卫的大声喊叫:“有刺客!快抓刺客!”
萧辰见状便左右护着两人,快步向大门奔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库房的屋顶和隔板被崩的四处散落。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屋内尘土飞扬。
没错,是发生了地震。
来不及让人反应,三人皆跌倒在地,萧辰本能的张开胳膊,左右手护着他们二人的头部。
门外张德继踹开大门,见面前景象也顾不上许多,急忙上前欲将皇帝搀起,可谁知西侧里间的卧榻接连传来炸响。
萧辰顿时觉得右侧大腿根一阵发烫,紧接着是一阵麻木。
张德继反应迅捷,尽可能的张开身体,用盔甲之躯撑在陛下身上。
众侍卫见状后皆效仿张德继,撑开身躯,为下面的人筑起一道防护罩来。
可还未等侍卫全部张开手脚,又一次爆炸声在头顶响起。这次离大门很近,厚厚的门板直接被撕开,破碎的木头茬子犹如一支支箭矢般从四处射来......
中宫里,革术托跌落到墙根儿底下,望着前宫的熊熊烟火,不禁微微一笑......
勤政堂里大火越烧越旺,一阵天旋地转后,一切便平静如初。
张德继和众侍卫急忙将皇帝、七殿下和萧辰扶到了门外,由伍有常带来的羽林卫保护着。
萧辰瞧了瞧大腿,只见鲜血还在往外渗着。
“俞中使!俞中使还在里面!”
“快去救俞中使。”
萧辰朝张德继喊道。
“什么!”
众侍卫和诸多寺人从东堂殿一侧的水缸里端来一盆盆雨水,如此浇了好一会儿,火势才被控制住。
可是勤政堂的库房里怎么也找不到俞三福,张德继皱着眉头,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见北侧的旮旯还有一堆帷布在泛着火星,于是上前踩了几脚,忽觉得好像踩到了一条腿上,可底下并没有一丝挣扎。
掀开帷布,果然见到俞三福趴在地上,后背的棉袍已被木刺扎烂,身上还窜着小火苗儿,地上流了一一摊温热的鲜血。
“俞中使,俞中使!”
张德继唤了几声,又探探脖颈,还有脉搏。
如此,伤者被就近送到崇明堂医治,索性皇帝毫发无损,只是受到了惊吓。
虽说七殿下也没受伤,可经这么一折腾,身体也更加虚弱了。
“今日若没有你们,朕多半已被歹人所害。”
“伍有常。”
张德继唤道。
“末将在。”
“贼人可抓获了?”
“回将军,那贼人已被残瓦砸中要害,我等寻到时已经咽了气,从他身上所携之物判断,乃是索虏。”
“另外有宿卫六人不幸殉国,光禄卿萧子恪也受了轻伤。”
张德继轻轻抚了抚伍有常的肩膀,伍有常忍着泪水转身立在一旁不说。
“好个索虏,那北国使者尚在城中?”
皇帝气得嘴唇发颤。
“陛下,北国使者已于今日晨间从钟离郡北渡,据末将推断,今日入宫行刺之事,恐怕和使者并无关联。”
张德继轻声回道。
七殿下点了点头:“我听闻那使者乃是忠义之士,又是博学之人,就算他立功心切,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险地。如此推测,恐怕这刺客背后,定是有他人主使。”
皇帝听后捋捋胡须,靠坐在一旁养神不说。
正是:
淫邪蔽心性,逆乱惑首身。
向来跋扈者,大祸必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