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律的话里,醉意三分,真诚七分。
钟又凝陷进他深邃的眼神里,像掉进一片无底深渊,黝黑的让人心潮澎湃。
他说,他不想离开她。
多么令人意外的话,多么不符他性格的话啊。
殷时律向来不善言辞,平日里更是冷漠的像个机器人,在他身上寻不到半点人情味。
可如今,他就这样含着微醺的看着她,直直的,倒是让钟又凝有些不知所措。
出神片刻,钟又凝猛然回过神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企图麻醉又要开始躁动的心。
她重重将杯放在桌上,没看他的眼,只盯着桌面,冷静回他:“殷时律,我想离开你。”
说这话时,心底里有某处在隐隐作痛,但钟又凝硬生生忍下了。
有些东西疼就疼了,岁月可以抹平一切。
话音落下,四周悄无声息。
夜半时分,只能依稀听见虫子的叫,和风拂过绿植的沙沙声。
殷时律端坐在那儿,突然轻轻哂笑了一声。
然后,他扬起脖颈一饮而尽,淡淡的酒液顺着唇角溜出几颗,给男人微醺英俊的面庞衬上几分妖冶。
他没说话,无尽的沉默弥漫在他周身,显得更加孤僻。
钟又凝已经无法再和他共处一室,起身道:“今晚你就在这睡吧。”
钟又凝正准备出主卧,去次卧睡去。
结果,身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噪音,紧接着她后背贴上个炙热的胸膛,腰间也被两条手臂圈住。
然后,肩膀一沉。
殷时律那么高的身高,此刻尽数压在了钟又凝的身上,他从后面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窝上,不准她走的意思。
钟又凝挣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便道:“殷时律,你别仗着喝醉了就跟我耍酒疯。”
耳畔响起男人低沉悦耳的几声笑:“上次你耍了那么大的酒疯,我都依着你,你就,不能和我有个礼尚往来?”
平日里,殷时律讲话都是音调平平,像个没感情的AI,此时他清冷带笑的声线里,居然隐着丝戏谑。
怪不得他很少沾烟酒这些,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习惯的钟又凝一边挣扎,一边道:“我们马上就解除夫妻关系了,我跟你礼尚往来什么?”
“想耍酒疯,去找你的白瑶。”
这话落下,原本有些暧昧的氛围瞬间粉碎个稀烂。
钟又凝都明显感觉到,殷时律整个人都变冷了。
“钟又凝,我很烦她,你不要再提了。”殷时律声音也带着冰。
钟又凝却嘲讽一笑:“烦她还整日把她带在身边,烦她还不舍得开除,烦她还说我不如她?!”
说到气愤点上,钟又凝猛地一把挣脱,转身拉开距离,一双眼冷冷的直视他。
“爷爷跟我说过,你因为家庭原因并不懂感情这些,所以男女之事你也并不会处理,但这能是我原谅你的理由吗?”
“凭什么就因为你有一段不好的原生家庭,就要让我牺牲去给你奉献?我爹妈早就死了,怎么就没人疼疼我!”
“我已经忍了够多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你有尝过一个女人独守空房日夜受人议论的滋味吗?”
钟又凝不想哭,但她一讲到这些就忍不住哽咽。
她红着眼眶,强忍着哭腔道:“这些我都忍了,毕竟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交易,我也不该奢望什么,但是!”
“你凭什么说我不如白瑶!你凭什么!”
钟又凝说到最后,歇斯底里,“这句话,我记住你一辈子殷时律!我记你一辈子!!!”
这句话,就相当于,殷时律说她不如一个小三,一个绿茶,一个白莲花!
他凭什么这样说!
她钟又凝从小无父无母,在叔叔家寄人篱下多年,吃个饭都得看人脸色,好不容易长大了想飞走,结果被一个商业联姻捆绑住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