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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了一整晚的云简,直到第二日才渐渐平缓下来,绿竹坐在床边,一边给她擦着身子,一边担忧地说:
“姑娘,昨日长贵大哥给你带过来的玉坠子,我给你收着了,你要看看吗?”
云简收回没有聚焦的视线,向绿竹点点头。
这只玉坠触手温润,雕工精细,雕的是一只小兔,所以云简猜想,大概因她是乙卯年生人,亲生父母给她雕的生肖坠子。
这玉坠一直被母亲收的好好的,即使是她们最艰难的时候,上街乞讨,母亲都不允许她将这坠子当了还钱。
长贵将此物带给她,同时带来了母亲的遗言。
原来,柳氏垂死之际并不难过,她只觉得自己苟延残喘至今,终于不用再拖女儿的后腿,让女儿不再受沈府的威胁,反而觉得欣慰。
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云简能不再受沈家挟制,摆脱奴籍,去寻找亲生父母,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她拜托长贵北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云简,告诉她 ,她不必再受夫人拿捏,做那个整日担惊受怕的替嫁小姐了。
云简听后久久沉默不语,手里紧紧攥着玉坠,捏的指尖发白,嘴唇轻颤。
绿竹心疼她,上前想掰开她的手,怕她伤到自己。
“姐姐,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呀...”
手中的玉坠子已经在柳氏多年的摩挲下变得无比圆润,并没有伤到云简。
绿竹刚掰开她的手,就听到云简压抑着的哭声逐渐泄露出来。
“呜...绿竹...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绿竹抱着这个姐姐的肩,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试图张口劝慰她,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
因为她如今也是父母双亡, 她知道,这样的悲痛,并不是言语安慰就能抚平的,一切只能等云简自己从深渊中爬出来。
二人默默良久,却突然听到门扇吱呀一响,接着便有人走了进来。
云简背过脸去胡乱抹了抹泪水,回头就看到高嬷嬷已经来到床前了。
高嬷嬷不知她出门是去见长贵,但是二少夫人昨日出街被惊吓至晕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府,这点她是知晓的,特意来看望。
多日不见,对云简放下心来的高嬷嬷忙于官家之事,整日里喜滋滋的,人都胖了两圈。
今日她穿了一身绛紫色撒金云缎长褂,却完全不是奴仆的服制,抵得上小门户的主母了。
手腕子竟还戴了一对上金镶玉手镯,衬得她布满皱纹的双手更加枯黄。
高嬷嬷却不觉,她神色有点拿腔作势,面上却装着关心云简。
“哎呀,云简姑娘,怎生的那样胆小,歹徒行凶还能吓着你。现下可好些了?”
云简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好多了,谢嬷嬷挂念。”
高嬷嬷听了继续说道:“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还是要少出门,就在咱熙云阁待着,你看你这一出门,还惹出不少事来。”
云简神色不动,“嬷嬷说的是。”
“最近夫人来信了,又赞了一番你的功绩,还说给你养母赐下了金银,等你功成身退就可以回苏州去。”
云简挑了挑眉,眸光颤抖:“给我母亲赐了金银?何时的事?”
高嬷嬷见她有疑虑,赶紧补充:“可不是呢!夫人昨日才来的信呢,就是近日的事儿。”
可她母亲早已去世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