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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德军占领下的青岛村暗流汹涌①

丁廷武再次回家,已是年根儿。

青岛村,看上去还是以前的样子。

德军强行占领已经两个月,逃走的居民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家中。

德国人创办了《德国亚细亚报》,这是青岛历史上第一家外文报纸。德国人设立了胶州帝国法院,村民只知墙院、寺院,并不知道“法院”为何物,更不会把这个新鲜的词儿与律法联系起来。德舰“伊蕾妮”号从香港抵达青岛口。至此,德国东亚舰队会齐胶州湾。听说,德国意欲将胶澳作为自由港。

(▲胶州帝国法院)

这些,对于青岛村的人来说,除了新奇之外,大多是茶余饭后多了谈资罢了。无论报纸,还是法院,似乎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街上的德国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多了起来。

骑马巡逻的德国兵、穿着西服的商人、带着宽边帽子和白纱手套的女人,还有金色卷曲头发蓝色眼睛的德国孩子。行街,成了东西方的交汇之地。德国人的好奇心与中国人的新鲜感,似乎同样强烈,双方都在努力试图了解对方。只不过,青岛村的人是被动的,甚至是无可奈何的。比如,德国兵挨家挨户敲门的时候,主人必须开门迎接。在翻译的帮助之下,住房之人要将家里共有几口人、姓名、男女、子孙在内,如实禀报。

一人一马,缓缓而行。

丁廷武衣衫破旧,遮耳的毡帽压得低低的,挡住了眉眼,马上驮着山货。他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趁着年,来赶集的山户。

走在街上,连街角熟识的剃头王师傅,都没有注意到丁廷武。

王师傅是大村庄人,占山户。剃头是他们家祖传的手艺,爷爷和他爹那辈儿都是挑着剃头挑子走街串巷。总兵衙门建立之后,来了许多官兵和家属,行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王师傅学徒出师,在行街的街角上固定下来。

剃头挑子上插着理发标志旗子,挂着磨刀布,文火炉子腾腾地冒着热气。长条椅上坐着客人,头向后仰,枕靠在王师傅踩着椅脚横木的腿上。剃刀极为锋利,顺着客人双颊的轮廓,刮去白花花的泡沫,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来。

王师傅的边儿上,蹲着个卖鱼的,大声吆喝着买家。六七个人争着挑那些青鱼、丁鱼、花鱼,还有一个人在和卖鱼的争讲价钱,篮子里的蛤蛎蟹估堆儿要了,听上去价格很便宜。对面的烘炉炭火通红,师傅用火钳夹了烧红的铁块出来,放在铁錾子上,抡着锤子带着节律叮叮当当地敲打。门前摊子上整齐地摆着镰刀头、耙头、双尖镐头等铁器。檐下垂着铁制小件。一条绳子上系了七八对马掌,风吹过,马掌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旁边估衣铺子出来几个女人,交头附耳地说着悄悄话。其中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碎花的染布,出了店门还在身上比了比,脸上带着淡淡笑,似乎非常满意。近处的油坊、肉盐铺子、竹席、瓷器店的伙计都在店门口大声吆喝着生意。行街两边,车马店、旅店、绸布店、洋杂货铺子、鞋帽店、皮货店,各式店铺商号一字排开。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的小摊小贩比比皆是,或摆在路边,或挑着担子,或推着独轱辘马,酱货、豆腐、粘瓜、糕点、糖球,让人目不暇接。孩子们在街上追逐打闹,差点踩到一只流浪的狗。那狗并不怕人,与往常一样避开了孩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穿过街道,在街角重新找了个有阳光的地儿趴了下来。

(▲剃头师傅)

等着年前剃头的人虽然没有排队,但都先来后到地挨着号。

“到了叫啊!”后来的向王师傅喊了一嗓子。

“好嘞!”王师傅马上响快地应了。

他便向蹲在街边啦呱的一小堆人凑了过去。已经蹲在那儿的一个人往边儿挪了挪,给他让出了地儿。正好看到了狗,便从手中的烤玉米棒子搓下了几个粒子,给狗丢了过去。狗伸着脖子嗅了嗅,没吃,把嘴搁在爪子上,继续无所事事地趴着。

冬日暖阳,空气中弥散着烤红薯的香味儿。

丁廷武边走边警惕地留意四周。

快到家的时候,迎面来了两个德国兵,背着枪在街道上巡逻。他马上转过身,装作去整理马背上的野物。丁廷武飞快地想了一下,若有不自然的举动,定会让德国兵起了疑心。

于是,他摘了帽子,转身迎了上去。

远远地冲着丁家院儿喊了一嗓子。

“爹!娘!俺回来了!”

丁廷武脚步没停。他牵着马,先到章家的药铺停了,随手揪下驮在马背上一只野物,抡圆了胳膊顺着门丢了进去。

“章老先生,俺不进了。又打了新鲜的,给您老人家拜年了。年了俺再过来给您磕头!”

“你还知道回来?”

丁周氏听到吆喝,紧着脚步从院里出来。看到儿子衣衫褴褛却英气逼人的样子,转眼间就把怒气丢了,慈祥地笑着。

“你这混货,也不怕伤了人!”

“瞅了,大过年的,没人来药铺!也没见章老先生,定是去了后院磨药。若是那赌货在,俺倒要瞅准了。”

听到前面的声,章老先生和章禹利一前一后出了药铺。

“武儿,回来就好!你娘见天的惦记着!”章老先生笑咪咪地说。

章禹利把骂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既不恼也不回嘴,揣着袖子围着马转悠了一圈儿。盯着一只皮毛光滑的野兔子,伸手拽了下来。

“衙门街那脚,不能让你白踹。”章禹利乜斜着眼道。

丁廷武笑骂追上去,照腚又踢了一脚。

搀着娘的胳膊,母子两人携着一股春风喜气。两个德国兵越来越近,并同时看着这边。丁廷武反而觉得此时并不能急着进院。正好,邻居苟记馅饼粥的老板苟文先听到声音,也出来了。他放开娘的胳膊,转身从马上扯下只野鸡,笑呵呵地送了过去。

“掌柜的!俺这整天在外边野着,家里您没少照应!年了,咱得一起多喝几盅。”

“哪儿的话!”苟文先连声道谢,笑着接了,“若谢也是得我谢谢你们丁家。小女若不是婶子抱了去,你嫂子帮着喂养,定是饿死了的。”

德国兵更近了,两个人背着枪径直走了过来。

村里人都知道丁廷武在浮山校场招集众义士,准备抵抗德军,但被丁永一绑了回来。之后,他逃离丁家,一直在躲外面率领军户后人袭击德军小队及营房。若是被德国兵抓了,定是要吃枪子的。

苟文先本就有些紧张,虽然眼前丁廷武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但他瞄见袖子露出一截短刀,更害怕了。章老先生挡在丁廷武和他娘的身前,故意和苟文先大声说话。他身后的手,不住地比划,示意让这娘俩快点儿回院儿。

章老先生拦住德国兵,打着哈哈问他们怎么过年。

德国兵听不懂中国话,大声示意章老先生让开。章老先生装着糊涂,只当他们是来找自己看病的。

“你们的意思我懂。人食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你们远道而来,许是水土不服。”章老先生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来来来,莫急莫急!我来给你们诊诊脉。身康体健,方好过年。”

德国兵不懂对方说什么,大力推开章老先生。连瞅都没瞅丁廷武,奔着苟文先去了。

苟文先吓坏了,想赶紧回家,却被死死拉住。苟文先不懂德语,德国兵不会中文,两边自说自话。拉扯了好一会儿,苟文先才弄明白,两个德国兵是看上了自己手上提着的山鸡。

章禹利远远地看着,确定德国兵不是抓人的,才放心凑了上来。他暗地里拱了丁廷武一肘子,一边和他爹缠着德国兵,一边当翻译。

丁周氏拉着丁廷武的袖子,借机牵马进院,关上了院门。

章禹利整天在街上晃悠,一门心思地找人赌钱。德国占领青岛之后,有钱人大多逃了,绿营官兵也撤走了,他便打起了德国人的主意。为了能和德国人搭上话,这两个月也一知半解地学了几句德语。

苟文先胆小怕事,觉得破财免灾,送了也就是了。章禹利在中间,边喊叫带比划地信口胡译。德国兵给了苟文先一枚硬币,从野鸡尾部拔了根长长的鲜艳羽毛,走了。

章禹利也很意外,拿出懂行市的样子告诉苟文先,他手上的德国钱,可比铜板值钱多了。章禹利心里暗暗生气,早知道给钱,定先要了山鸡。那德国钱就自己的了。

看到苟文先占了便宜,他又嫉妒又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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