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苏看向乌云密布的夜空,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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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白,有人来见你。”伴着男人粗鲁的话音,合金门被推开,漆黑的走道瞬间一片明亮。
走道右侧是墙,左侧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狱房,狱房的玻璃外布满密密的铁丝网,一旦有人触碰,就会遭到电击。
被走道的灯光照亮的狱房内,只有一张靠墙的单人床和一个马桶,还有一个轮椅。
轮椅上的莫之白很瘦很瘦,像是睡着了,花白的长发乱糟糟的,遮住他低着的整张脸。
他的两条裤腿空荡荡,裤脚下没有鞋子。蜡黄的手枯瘦,长长的指甲像鹰爪一样勾住两侧扶手。
脚步声在走道回响,他缓缓抬起头来,细长的眼睛里只有一小点黑色,猎鹰一样看向穿制服的狱警身旁,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灯光从她的头顶落下,将她的影子缩在一个小小的黑圈内。
她黑色的短发泛着明晃晃的光泽,蜜糖色肌肤像琥珀一样美丽。
“好久不见,薄苏。”莫之白的訾须微动,长期未说话导致嗓音沙哑。
“难为您还记得我,先生。”
“忘不了,毕竟承蒙你的关照,我才能享有这份殊荣。”
他浓密的灰白胡须随字句一动一动,看不见他的嘴唇。
“五百多年没担心过脑死亡,在寸土寸金的十方安全局大厦有单独的房间,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时间宝贵的精英全方位照顾,这都是托你的福。”
薄苏默默看着莫之白,后者也久久没再说话,阴冷的狱房内外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带薄苏进来的狱警立马明白自己在这里碍事,对薄苏说了句:“我们就在门外,您有事可以按铃。”
薄苏的视线落在墙上的红色按钮上,轻轻点了点头。
合金门缓缓关闭,薄苏才重新看向始终饥饿的野兽般盯着她的莫之白。
“先生,你那最得意的门生怎么没管管你呢?”薄苏问。
“你不关心我,也不关心我最得意的门生。”莫之白的语气可谓冷酷,“你想问的是,你的核心怎么会严重受损,为什么你没被回收,你会不会被回收。”
莫之白完全说出了薄苏心里的担忧,但她不愿承认,至少不愿在莫之白面前承认。
“我确实不关心你,但我关心你最得意的门生是否还活着。”薄苏说。
莫之白冷笑一声,沙哑的嗓音添了讥讽:“你只关心你自己,关心你那毫无价值的名声。”
薄苏脸色一沉,嗓音也冷了下去:“五百多年了,你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偏执。”
“偏执?可惜你不知道什么是偏执,你也不知道你有多么可悲。”
薄苏从莫之白脸上看到悲悯,就和五百三十七年前,他初次见她一样。
薄苏没有办法忽视心中的恨意,一时又想不到该向莫之白施以怎样的报复。
她盯了他良久,才说出八个字:“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我是很可怜,落到这个地步。”莫之白刻意停顿,控制轮椅向薄苏靠近,看清了她的脸,又说,“但跟你比起来,我受的这些所谓苦难全都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