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其光看起来在努力地活跃气氛，但很快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或许应该讨论真正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将不重要的事情尽快处理掉。

“你的原本的雇主死掉了，如果要回到王庭，你或许需要另外找人来交接任务。”青其光给出了首序并未知晓的事实。

“我很快就会有一个客人，等他来时，你就不太好走了。”

“阁下还没有下定决心吗？”因为青其光言语中的迟疑，首序竟然反过来询问他。

“我想是的，就像我想要在现在就下山，但难免会感到依依不舍。”

青其光还是理所当然地颔首，并不觉得自己的迟疑，或许是值得掩饰的表述：

“其实我也已经是稍微成熟的年轻人了，作为这种人，想要和你这种稍微稚嫩的年轻人多说些话，说不定就是想要看见你的这种表现。我感觉你从我这里获得了知识，这难道不也是和扮演勇者同等有趣的事情？”

首序只能理解，青其光大概将自己视作储存雨水的大树，无论是长成建木，还是轰然倒塌，所有干涸的、被诅咒的土地都会因此收益。

“不过，抛开这些趣味的言语，你应该吃些东西，而后再往拉特兰方向绕路。”青其光给出另一个选择。

于是，就像青其光所描述和允诺的那般。

再与寻人对象，还有同伴汇合后，他们从百罗山口的另一侧，用滑翔伞绕路回到卡兹戴尔。

首序就也回到了原本的道路。

“就这样？”博士向他追问。

“只是如此而已。”

“从美学的角度来讲，任何的因果脉络都要严丝合缝地对应。挂在墙上的铳终究会击发，不详的征兆都会应验。在一部分作品中，美服从于善，作为宗教的一部分，宣讲善恶的报应与少有的仁慈。”

“但是在具体的世界中，这些作品、理论、框架都是对具体事物的抽象与升华，有时候情况会复杂得多。但这里有两条相对好用的认知逻辑，即事物普遍联系且变化发展。”

“就在这种变化与发展中，就像我在过去遇见你一样，与许多个人见过一面，然后匆匆分别。累加起来的言语与表达，自然会留下痕迹，要么会短暂地在石头刻下来，要么迅速地被海浪冲刷殆尽。”

“但是那些东西，并不是虚妄的，而是切实地在某个瞬息存在过。我就是为了想要表达这一点，才会想要将这个尘封的，也不怎么动听，完全可以用一两句概括——只是我，我在过去遇见了某个人，他邀请我参加他的事业，我拒绝，仅此而已。”

与往日的一贯沉默寡言的姿态不同，首序一下子吐出大量的言语，迫切而急切的，仿佛是害怕可以挽回的事情从指间消逝。

“真是沉重。”博士这样说着。

“你有猜到我在想什么吗？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幽魂一般，即使对一些事物感到少许的熟悉，但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如果人是由记忆组成的生物，那我还能算得上我吗？”

“在这种疑惑中，我又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牵动的人偶，城市与荒野都是布景，围绕着我的许多人都是演员……”

“那尸体又是什么？”

“道具。”首序打断了博士的言语。

“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些吗？”

“是的。”

“说出来也让你感到好受些吗？”

“是的。”博士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永远都可以做出选择，而我只会给出相应的建议。”首序望着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