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预备接受一切可能的结局了。
但在那之前,她还是要继续战斗下去。
无法顾及自己生命的人,在无法顾及所有人生命的国家,又怎么可能顾及闯入的武装分子呢?
塔露拉望着缄默的信使。
世界难道不更需要火焰吗?
信使栽培着火种,却畏惧着火焰。
自以为是的残骸,想要摒弃、又感到不舍的伪物。
在每一次前进中都流着血,在每一次抉择中感到痛,却又将一切都深深地埋葬和藏起来的怪物。
他才是真正愚蠢的人。
迫于各种客观世界的限制,个人通常不会将内心彻底表现出来。
许多言语是无法讨论的、许多行为是无法践行的。
即使并非涉及讨论与践行,关切到社会运行与建设的领域,仿佛回到野兽最初的模样,只允许巨兽来支配。
在支配中,若一只野兽,对另一只野兽心生倾慕,却因为羞耻,无法将这种倾慕说出。
那么,羞耻或许就是最初的修饰与支配吧?
长成的人,率领群兽的众兽,却仿佛是不会羞耻的。
若个体的精神活动,在愈发复杂的社会构成中,真正意识到与客观世界的差异后,他会怎么将之调和呢?
然后,这个人就长成了。
然后,长成的人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北方冻土的聚落,就变成了用于治病的药,填补饥渴的事物,抚平狂乱的安慰。
怯懦者、无能者、怯懦与无能的皇帝与贵族,就开始取食人民的鲜血了。
在信使关于千年前战争的只言片语中,或许现有世界的构型本就是神明塑造的结果。
如果统治万方的神明能够从世界的运作中间接地获取一切。
那么自比神明的超凡种亦是如此。
勉强应对冲击的贵族,所有私有制象征的大家长。
在往昔,他们在乡野征召士兵,通过对内对外的残酷掠夺,在城市中勉强建设起,围绕军事工业产业的少许现代化结果后,进军就开始了。
在进军时,随着生产力的改善,即使生产关系反而更为僵化,但市民的生活与乡野的生活一度还有所改善。
但是他们不敢在城市中征召士兵。
想象中的共同体,只是为了让聚集起来的人,能够在城市中合作地维持产业框架,将维持的产业框架,以相对优势,嵌入到世界的产业体系中。
当一部分人觉得共同体真实存在时,市民就要求以共识来决定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乌萨斯的皇帝却依旧凭恃抽象的理念、血统和功业来维持统治。
生产力的进步,生产关系的相对落后,新物未能彻底地建立。
旧物中尚且值得珍惜的少许——乡社的传统被破坏,基层的自治组织被破坏、乌萨斯残余的民意共识被破坏。
在进军失败,乌萨斯先皇在绝望中自杀后,根据高卢的经验,他们依旧不敢在城市中大规模征召士兵。
进军结束后,往昔的军队,来自城市之外的,效忠于大家长的小生产者,成为贵族掠夺的群兽。
这只巨兽暂时无法从外部取食。
却既要维持庞大的军队,又要维持大国的框架,所以加紧了对内部的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