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州下面的拥云县人,是杭大夫的朋友,有人请她来白峰城参加一场拍卖会。她许久不出门,难得有兴致,便喊上了我一道来了白峰城。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柳钢岳跟古鹘勾结的可能性不大,但拿拍卖会的事儿问问也无妨,他从箱子里掏出来了古鹘给的那张黑色卡片递给了柳钢岳,柳钢岳打量了两眼,微微颔首。
“我手下有不少兄弟在复员后因旧伤落下了病根,不少人也都去拥云找过那位杭大夫治病。我虽未见过她,但也听过她的大名。至于什么拍卖会……大抵是白家又搞得什么幺蛾子。”
柳钢岳似乎对古鹘口中的奇物拍卖会并不知晓多少,也没表现出多少兴趣,只是在听到鱼白搬出来杭大夫这个挡箭牌后,对鱼白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他收敛了脸上阴沉的表情,垂下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友莫要见怪,老夫方才遇到些糟心事,堵在心里头难受。刚巧又赶上啼莺这丫头干出这档子事儿来,难免心中郁结,给你摆了脸子。”
“哪里,我一个后生晚辈,怎能让您堂堂国爵大人给我道歉。”
“国爵?哼哼……这称号我在朝堂上听的腻歪,扎耳朵的很。不如你直接喊我柳大伯得了。”
柳钢岳笑了一声,他摇摇头,手在椅子的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不说这个了,小兄弟既是跟杭大夫一起来的,那稍后还烦劳你帮我引荐一下,府上有不少兄弟身上也都有毛病……我想请她帮我的兄弟们瞧瞧病。这时间也不早了,今天中午留在府上用餐如何?”
“当然,能和柳大伯用餐,这是小子的荣幸。”
鱼白拱了拱手,看来杭紫花的人缘确实不错,柳钢岳都会卖个面子。
既然如此,自己也可以多打听两句。
“不过容小子冒昧问一句,方才您说您心里头堵的慌,这马上是大喜的日子了,此地又是您亲家公的地盘,还有什么人敢在这大喜的日子给您这位堂堂赤山伯心里头添不痛快的?”
“唉,不足为外人道……算了,我女儿既然请你来——不管你是无辜被卷入,还是确实和小女有过什么,老夫和你说说也无妨。”
柳钢岳倒了一杯茶,面露愁色:“你也看出来了,小女对和白家的婚事,有些不上心。”
“这……”
“我家中有两个女儿,这门婚事原本是给大女儿的……只可惜大女儿实在不成器,早些年离家出走,这婚事也就落在了小女儿的头上——因为一些缘故,我对啼莺的管教不多……导致小女成了如今这个性子。”
柳钢岳叹息一声:“我柳家同别家修士不同,婚姻大事关乎终生,我本不同意陛下让小女履行婚约的打算。但小女啼莺主动央求,我也就应了她……可不知怎的,婚事将近,她却好像是变了个性子,对白家忽然百般不满。我不是个在乎面子的人,却也知道人无信不立的道理。当初是她一口应下,婚期临近如今却又反悔……教老夫实在难以接受。”
“怎会如此?莫不是啼莺小姐在这受了白家的欺负?”
“老夫作为她父亲,第一反应也是如此想的。我这当爹的自然要找白家讨个说法,可到了人家门上,却如何也问不出来个究竟,反倒是让那些白家人以为我是要悔退婚约,坐地起价,哪里来的道理。”
柳钢岳看了一眼鱼白:“啼莺因为一些缘故,从小心思重,孤僻内向,不愿与旁人多交流。从来也没个朋友……就是我这当爹的她也不愿同我多聊两句。所以如今到底是她受了欺负,还是她自己有什么别的心思,老夫也闹不清楚。”
虽然柳钢岳只说是“一些缘故”,但鱼白也能明白说的是什么。
这位二小姐柳啼莺是柳钢岳妾室——一个青楼中的歌姬所生,出身相当低贱。
她两三岁的时候,太子叛乱,自己和母亲被太子叛军掳走,那歌姬为了保全女儿性命,不得不应了太子旧党的胁迫,对外宣称柳钢岳的家眷主动“投奔”了太子阵营,以乱熠国军心。
后来平叛失败,歌姬自觉对不起柳钢岳,自杀身亡,可到底是给柳钢岳的清名上面抹了黑。
这事儿导致柳家本族亲戚看不上这个孩子,柳钢岳的政敌也总拿这件事对柳钢岳进行攻诘。
甚至就连许多柳钢岳的拥趸都劝柳钢岳应该杀掉这个庶子,以证自身清名。
柳钢岳当然不肯,同时出于对那歌姬的愧疚,对柳啼莺极为溺爱,处处维护。
这种来自父亲的过度溺爱和外界的无端恶意养成了柳啼莺自闭的性格,同时对于从小天分优秀,且受到万众瞩目的姐姐产生了扭曲的嫉妒。
在原作剧情里,柳啼莺曾在家族大比中给姐姐下毒,自那之后恶名更彰,人人都说她是柳钢岳一生中唯一的败笔,不该降生于世的孩子。
这都是给她5.1版本成为反派所做的铺垫,而现如今他姐姐柳鸣燕已经从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变成了骂骂咧咧的雌小鬼,这妹妹的性格变成怎样却又是不知了。
柳钢岳看着鱼白,恳切地说道:“我女儿从不和外人接触,如今主动邀你进门……或是合眼缘,或是以往你曾帮助过她……不论如何,我看得出她对你另眼相看。所以……老夫希望这些天,小友能在我家这太平别院小住片刻,帮我从她口中问个究竟出来。”
“您放心,我定然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不,小友,你只管问个究竟就好,若啼莺实在不认这门亲事,退了也无妨。无非是我折了些面子,大不了我把家底赔给白家便是了……我只是怕这孩子另有旁的缘由。”
“旁的缘由?”
“对,小友,你可曾听说过一种能够蛊人心智,让人心中的欲望无限放大,性情大变,进而胡作非为,践踏人伦纲常的药物?”
“……知道。蛊情丹么……”
就你女儿5.1版本原本黑化的诱因。
啥意思?
“莫非说啼莺小姐突然变卦,是有人诱惑啼莺小姐吃了这东西?”
柳钢岳讶异地看了一眼鱼白,慎重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枚盒子,放在了茶桌上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呈粉红色,精英光泽的药丸。
正是蛊情丹。
鱼白不由得诧异:“这,此等毒物,柳大伯从何处得来?”
“昨日,一些刺客闯入这处太平别院,这药丸就是从那些刺客身上搜出来的。”
“此地是白家根基所在,守卫何其森严,竟还有刺客能闯入白峰城,潜入您的住所……啊,莫非说是白家……”
“倒也不怪白家,那些刺客手段着实不错,虽然个个都是真元期修为,但在潜踪匿行上造诣颇深,就连老夫也没能注意到他们何时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潜入进这太平别院的。”
“连你都……”
“对。”
柳钢岳点点头:“我完全没发现他们的潜入……待到我发现时,这些刺客已经死了——而站在他们尸身跟前的,正是满脸尽是鲜血,攥着一把匕首的啼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