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茹皱眉,说:“老站着干什么,不会找个地方坐会儿。”
牛振山认真地说:“那哪行啊?人家王瘸子让我站着,我要坐下了就不负责了。”
徐月茹望着他问:“你站着,王瘸子也站着。”
牛振山说:“他没有,他在屋里躺着。”
徐月茹诧异了,说:“他躺着凭什么让你站着,你就不应该听他的。”
牛振山说:“行咧,咱们刚干,就听人家的吧。”
徐月茹翻他一眼,说:“他要是好意咱们听他的,他耍巴咱们也要听他的?”
牛振山无所谓地说:“什么耍巴不耍巴的,在外面站着就能挣到钱,总比去出大力出大汗要好。”
徐月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幅烂泥抹不上墙的无奈,也懒得再理他,转身去外面收拾饭菜了。
转暖的天气,困乏了人的精神和肉体,一层层褪去棉装,留在身上那不轻快的东西,就是寒九天里积蓄的污垢了。村里没有洗澡堂子,村民受条件的限制,通常冬天是不洗澡的。徐月茹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年腊月里都跑到十几里地外的镇上洗温泉。去年腊月也没例外,但毕竟是很长时间了,换上了轻衣薄裤,徐月茹就感到全身刺痒的难受了。赶上了一个暖洋洋的好天,徐月茹有了洗澡的冲动。牛振山看青走后,徐月茹一个人在家里闩了街门,烧一大锅热水舀至堂屋的大铝盆里,然后盘起头发,一件件褪去了衣服,用赤足轻轻试了一下水温,感觉还可以,就慢慢把整个身子蹲到了里面。
这些日子,上面没有政策下来,村里也没有工作可抓,杨大志这个村长闲得很,虽每天都煞有介事地往村委会跑一遭,也不过是和看门的老镢头瞎侃或卷他一根老汗烟。当领导的耐不住寂寞,杨大志闲了浑身不舒服,出了村委会的门,脚不知该往哪里去了,有心到彩霞的小卖部里,但人家现在是老板娘了,惬意得很,整天倚在柜台后面,把甜美地笑脸都给了每一个光临她小卖部的人,哪有时间陪他闲扯?每次见他去了,给他抓一把蚕豆或花生米,再倒上一杯酒就打发他了。杨大志感觉在小卖部里吃喝有失他村长的身份,渐渐的也就没意思去了。在街上转得无聊时,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个故去的陈玉英。每每想起陈玉英,杨大志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还是老相好有滋味啊!彩霞和她比起来算什么?论皮肉不如,论床上的工夫也不如。何况,她陈玉英天生就是他杨大志肚子里的蛔虫,是最能把握他心思的人,一次次伺候得他神魂颠倒。彩霞没法比,每次都是夹得紧掖得严,不像那个胆大放肆的陈玉英,大白天都敢学猫叫,听着就能产生冲动。可想起了那个生灵活现的床上鸳鸯如今已长眠地下,杨大志到底是有了几分伤感,情绪也变得有些失落。
闲逛着路过牛振山家门口,想起了那个姿色妩媚的徐月茹,杨大志就感觉有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在心里抓挠,一种即舒服又难受的感觉。他知道这个时间牛振山到地里看青了,就有心去找徐月茹逗逗。见他家街门关着,用手推了推里面居然还上了闩,心想这大白天的闩街门干什么,不觉更感好奇,竟从腰间解下钥匙坠,用钥匙一点点把门闩拨开了。还没来得及舒出那口憋在胸口的气息,就听身后有人说话。他吓了一跳,赶紧收起钥匙转身回看,原来是张大海两口子,肩扛着“种式”路过这里。
“咦,村长吆,你在这里干什么?”张大海望着他好奇地问。
杨大志忙端正了身子,哈哈笑着说:“没事,没事,你们两口子这是干什么去呀?”
张大海说:“这不,河东有块地没有种上麦子,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去耩上高粱,能不能收就看老天爷的了。”
杨大志点头说:“行啊,高粱浑身都是宝,种上了多少也得增加收入。”
张大海说:“那我们去了。”
“去吧,去吧。”眼看着张大海两口子扛着“种式”离去了,杨大志这才用手掌抚在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大志平静了心情,左右看看没有人,他轻轻地推开了街门走了进去。刚进到院子里,就嗅到了一股好闻的肥皂香气,见堂屋门掩着,蹑手蹑脚地凑上前,透过门缝向里面窥看。只见徐月茹正坐在大铝盆里洗浴,发髻高高地挽在头顶。
杨大志冲了进去。
一番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杨大志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咕哝着问:“你笑什么?”
“真没看出,你这老头子还够勇猛的,像个毛头小子。”她说。
“我怎么就老头子了,我感觉自个儿还挺年轻呢。”
徐月茹用手指搔了一下他的头发,说:“还年轻呢,头发都快白一半了。”
杨大志说:“我家遗传少白头,不行吗?”
徐月茹在旁边用眼角斜着看,脸上那浅浅的笑意里满是看笑话的神色。经过扬大志的努力,重又精神抖擞了,扬大志高兴地谝:“怎么样,怎么样?”
徐月茹见了,脸上露出了大惊失色的妩媚。
,徐月茹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句:“倒霉。”
扬大志得意洋洋地,说:“宝贝,以后跟着我保你享福。”
徐月茹盯着他的脸,撇嘴说:“也就是能让我家那个蔫巴匪去看青,还能沾上你什么光。”
扬大志说:“以后村里有了好事,准保落不下你们。”
“行咧,就别在给我蜜糖吃了,”徐月茹说:“你能照顾我家振山去看青,我就做好了陪你的准备,你就别给我再下套了。”
扬大志说:“真的。”
徐月茹说:“我都让你弄了,还有假。”
扬大志说:“你的思想真超前。”
徐月茹叹口气,说:“咱们非亲非故,你凭什么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