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阳城，伫立于赤水河畔，也是汾南的治所。白日的霞光自东方升起，照亮了赤水河平缓宽广的水流，将河水染成赤红。波阳城位于赤水河西岸，往北是更加宽广的汾水。随着船只逐渐靠近陆地，波阳城在阳光下愈发熠熠生辉。锦辰还记得自己曾读过的诗：“波阳城头金光照，赤水河畔碧波扬。朝阳染红千里水，映得江天一片煌。”现在，她站在船艉楼上，俯视着面前河水的赤色波纹。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波阳，如此美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船从汾水驶入赤水河口，逆流而上，最终在城外的港口停靠。“各位老爷们到站了，我这就去牵马。”站在船头的船夫喊道，然后迅速跑进船舱。

船刚靠岸，就看到两个身穿灰白步甲的士兵站在岸上，旁边还有两个舶工举着登船踏板，后面站着一位穿着华丽官服的官员。“登船检查！把证件都给我！”第一个甲士声音洪亮，未上船先声已至，随即一个大步跳上船，后面紧跟着那位官员。

“你个中原人还敢这么说话！你还不认识这黑白铠甲？”说话的是刚刚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杨山，他是此行男虬卫的伙长。

甲士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身后的官员立刻接上话，“哦，原来是虬卫大人，抱歉，我的人见识少，希望大人不要介意。不过，我们也有职责在身，能麻烦大人提供文书吗？”

杨山笑了笑，挥手指向站在船头的锦辰，“证件都在她那里，让她给你吧。”

锦辰这才反应过来，一行人的证件都在自己这里。她解开甲衣上的扣子，从背后的包中拿出了一沓红黄相间的纸。“都在这里了，你们要看便看吧。”她走下楼梯，将纸交给了那个官员。

“真是有劳大人了，您们从归龙过来一路奔波，需要小的给您们安排一下休息吗？”官员接过红黄相间的纸，稍微扫了一眼，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印章，用力按了下去，交还给锦辰。

“我们还有公务在身，感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有十几匹马，你等会找人都牵出来。”杨山走上前，将刚刚那个无礼的甲士撞开，直视面前比自己矮一头的官员。

“那是当然，小的这就安排舶工牵马。”官员见工作已毕，便叫两个甲士跟自己回到了岸上，又从远处招呼了几个舶工上来。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的话，这个中原人肯定要狠狠宰我们一刀。”杨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着正在忙活的舶工们。

“这些官员收了那些钱，大多数都进了他们和上司的口袋里，最后还得流到那些王爷手里。”他又指了指那个招呼着舶工的官员，“这些底层官僚也会分些钱给舶工们，只是具体有多少就不敢保证了。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过程中获利，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舶工就在远处等着，等那些老实人付钱了才会上来工作。你一路还行吧，坐船没有什么不适？”

“哦。”锦辰有点意外杨山最后问了一嘴她的情况。“我没事，谢谢，等会我们就直接进城了？”锦辰看了看手中盖了章的文书，将它们收进了背包中。

“是的，本来我们昨天就应该到了，如果不是东港那边堵塞的话。”杨山看了看此行的汾水，那潺潺的江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

从港口下船，一行人还需要走过一小段路。也许是昨天刚下过雨，地上的烂泥尚未完全干涸，马蹄重重地踏入泥浆中，印出深深的脚印，发出阵阵的锤击声。水从脚印外渗了进去，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引得身后的平民纷纷避开。锦辰心中暗自感慨，自己仍然是高贵的虬卫，从归龙远行到此，还有马可以骑，船可以坐，仅需一个半月。倘若是那些普通人，想要从归龙到波阳，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杨山一人骑在全队的最前面，他手举一面旗帜，上面是一个黑底白纹的四爪龙徽。

当一行人骑着行军马在波阳城内行进时，前面的行人都自觉地让开了道。人们恭恭敬敬地向着龙旗鞠躬，因为它此时代表着王的威严。没人敢直视虬卫的眼睛，他们可是骄傲的渊族武士，接受了十年残酷训练的人。

与大多数城市一样，波阳城有内外两层城墙，刚刚一行人从北门穿过了市场，惹得人们纷纷避开，随后一行人便继续从北门进入内城。站在内城门前的是两个穿着灰白步甲的兵士，城门内的阴影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