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一直以来，江渝木所在的公司都自我标榜“行业内最有人情味的公司”。

而所谓人情味，有一部分就体现在每当有员工离职，公司都会安排专门的人事经理与之洽谈。

洽谈内容一般是询问离职的原因，是有不愉快的工作经历呢，还是觉得待遇福利没达到预期。

前几年公司还是行业龙头时，离职洽谈都是一对一的。

从去年开始，离职洽谈变成了一对三——人事经理是一，离职员工是三。

而这天江渝木来到人事办公室，发现人事经理对面已经坐着4个人了。

“Hello？”

江渝木看到跟自己位置隔着一个人坐的女生，表情微微一滞。

那不是那天一起搞线下活动的余梓夕吗？

怎么她也要离职了？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听人事经理咳了一下，她也立刻收回目光。

人事经理随后开始洽谈，与其说洽谈，不如说是走流程。

他按顺序问每个人干嘛要离职，员工说有下家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江渝木原本还以为，他至少还会问问他们的下家涨薪多少。

不过到了余梓夕这边，人事经理突然变得认真起来，说话语调也显出方才所没有的关切：

“梓夕，你怎么也要走？领导这边对你的反馈都很不错的呀，是工作中遇到有比较难以相处的同事了吗？”

余梓夕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的。”

“你下家确定了吗？”人事经理有点不甘心地问。

“还没有，其实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调整一下，仔细想想自己以后的安排。”

人事经理一听这话，似乎找到了突破口，整个上半身也微微往前倾：

“你要调整的话，可以给自己休个假嘛。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就业环境……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嗯，谢谢老师的建议。”余梓夕依然笑着，语调也仍旧轻柔，目光却很是坚定，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这和我以后选择怎样的发展无关。”

“那……那好吧。”

看着余梓夕走出会议室，人事经理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转而看向余梓夕后面的员工，

“你呢，为什么打算离职。”

“老师，其实我……”

“好的我知道了。”人事经理又转向江渝木。

本来还想例行问一句离职的原因，结果他看到江渝木的材料，直接把这个问题也免了。

“OK，尽快交接吧。”

人事经理说完就低头去整理其他的材料了。

江渝木把离职材料大略扫了一眼，开始在每一张的右下角签字。

签着签着，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老师，不应该有一份赔偿协议吗？”

正在低头整理材料的人事经理身形一滞，抬头时换了张笑脸：

“对了，差点忘了这件事。其实我们是这样为你考虑的，你可以跟刚才4个同事一样，是主动提离职的。”

“我干嘛要这样操作，明明是你们单方面要辞退我的！”

“你要是公司人事，你在招聘时是更喜欢被上家辞退的，还是主动离职的？”人事经理摆弄着手指说，

“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是要眼前的这点钱，还是未来长远的发展……”

“当然是要眼前的这点钱！”江渝木毫不犹豫地说。

说话时的表情，像是在跟一个年过40智商却仍只有3岁的大叔解释九九乘法表时那种特有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