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前朝宫中旧人的武将,简单清点了宫中奴才之后,觉得逃了一两奴才无关紧要,是以并详细上报。而楚家军彼时才攻入王城。比起追查逃逸的奴才,当前最为迫在眉睫是,肃清前朝旧部及安抚民心等诸多要事。高宗入城后,将安置哀帝后宫嫔妃,遣散各宫伺候的奴才们这些杂事全权交给了当时的楚王妃穆颖慈,也是如今的慧慈皇太后处理。
慧慈太后多番斟酌之后,除了将已经自缢的前朝皇后妥善安葬,后宫那些与前朝官员有密切关联的嫔妃,在与高宗认真商议后,该杀的杀,该送出宫的送出宫。全部妥善处理。之后才腾出手追查原哀帝身边伺候的那几位,其中就有安德元。
只是这伺候过哀帝的奴才,并非一般人。自他失踪后便不曾得其踪迹,久而久之,便不再刻意追查此人下落。
哪知今日,他连同那幅画忽然一起出现。调查之后更是发觉其在京都隐藏已然年数之久。而在此之前,关于皇后生母及其身世的不堪言论也早已传播的如火如荼。如此种种,若再说此番风波与这个老奴及其背后势力无关,那就实在牵强了。
怀仁帝及鹤啸天等心腹皆心知肚明。
“原来是你这个贪生怕死,弃主求生的逃奴!”泰亲王重重哼了一声,鄙夷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安德元。
当年楚家军入皇城时,泰亲王可谓一马当先,率先领兵攻入皇宫。而后又继续护佑在慧慈太后身边。直至先皇改朝换代立完后宫之主,他才功成身退。所以,曾协助慧慈太后处理前朝哀帝后宫妃嫔奴才的泰亲王,对于名单上那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奴才奴婢,自然是了如指掌。尤其是安德元这种,不仅在当时是哀帝身边的宠臣,而且手握权柄,几乎统领了后宫所有内侍的贴身大太监,记忆犹其深刻。
被泰亲王点明身份并唾弃的安德元,如同木偶一般,弯下颓废的身躯,头紧紧贴在乾元殿金砖铺就的地面上。
泰亲王先是将安德元在前朝时的辉煌事迹,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展现在在场文武百官面前。而后又戏言一般,将哀帝临死前的凄惶灰败模样形容得惟妙惟妙,仿佛将哀帝的命运,再次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哀帝饮鸠之前,那恐惧的眼神和窝囊的求饶,如同一幕历史的重演,引得百官嗤笑不已。
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其他官员不同,鹤啸天始终双眼紧盯着趴在地上的安德元。
虽难以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但随着泰亲王愈发详尽的叙述,他半掩在灰色宽袖中那布满老人斑的拳头,似乎攥得越来越紧。
鹤啸天双眼微眯,看来,这个老奴对于哀帝的下场并非毫无触动。
“周元寅暴虐恣睢,荒淫无度,横行霸道,肆意杀戮,在其统治下的前朝百姓,宛如豕犬般毫无尊严。其种种恶行,擢发难数,天地难容!先皇顺天应人,铲除暴君终结暴政,救万民于水火,建国立大衍实乃顺应天命!”礼部尚书隋尚阳先抑后扬,盛赞先皇。
“陛下,此等卑劣奴才岂配天子金口玉言,请允臣替陛下继续审问。”鹤啸天见时机成熟,便打断了众人的高谈阔论,向怀仁帝请旨。
荣亲王目露诧异地看着鹤啸天,心中暗忖:“往日朝堂之上,鹤奉长除了自己的奏本,极少对非他职业以外的事物多言半句,今日怎会变得如此积极?着实奇怪。”虽心有好奇,但他还是沉下心来,等他继续发问。
得到陛下再次应允的鹤啸天,缓缓踱步至安德元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安内竖,当初你背主逃生之后,究竟追随了哪位主子隐匿起来?如今,又是受何人指使潜回京都,编造谣言妄图玷污皇后娘娘的清誉?你等背后还有多少阴谋,速速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