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老奴听到怀仁帝力问话的声音,周身一哆嗦。他缓缓两头抬起却闭紧了双眼。怀仁帝及周围的百官这才看清,这老奴面无人色,肤似树皮,沟壑交错,形容枯槁。虽未睁眼但可见眼窝深陷。这形象令怀仁帝双眼一眯。
“你是前朝宦官?”鹤啸天率先一步发问。
经过鹤啸天这一问,在场的官员才发现这个头发全白的奴才,面上却无一根须茬。
那老奴闻言,身形微微一颤,垂下头去。
怀仁帝并未出言阻止鹤啸天审问。百官可不敢像他一样,人犯一到,不等陛下吩咐就抢先开口。只静待一旁目不转睛地侧耳聆听。
“说!”鹤啸天只稍稍提高音量,就让身旁之人感觉到,仿佛迎头来了一场金戈铁马的冲撞。
“是,是,奴才是前朝内侍监,名、名叫安德元。”那老奴上身猛地一抖,磕巴着用太监特有的阴柔嗓音回道。
百官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侍奉的,是前朝的哪位主子?”鹤啸天再问。
“奴、奴才…”这一问让安德元声音越发的细小。
“陛下…”鹤啸天转向龙椅上的怀仁帝请示。
“鹤爱卿继续。”怀仁帝直接将审问权放给他。
“是”。鹤啸天领旨继续。
“如今,高坐龙椅的是我大衍君主,你身处的乃是我大衍百官聆听圣训的乾元殿,而你身下匍匐的,是我大衍王朝的金砖地。陛下所问,而敢隐瞒,当诛不赦!”鹤啸天平静的语调带着无法阻挡的杀意。同时,也再一次提醒了在场的文武百官,自己侍奉的君主到底是谁。
“奴、奴才,不、不敢隐瞒陛下,奴才安德元,是前朝哀帝的贴身内侍。”安德元颤抖着双肩大声回道。
“原来他就是大太监安德元?”有官员发出了感叹。
“下官也听说过此人。”
“果真是安德元的话,此人就是暴君的近身随侍…”
“既然是哀帝贴身伺候的,想必对他之事定是了如指掌了。”兵部尚书赵其年插了一嘴。
“是,是,奴才对哀帝之事一清二楚。”大太监安德元的名讳,许多人曾耳闻,倒不是因他作恶多端,只因哀帝周元寅生性多疑,又残暴无情,但安德元却颇得其信任,一直随身侍奉多年。直到先皇率兵攻入皇城将哀帝鸠杀于安和大殿时,身边那些宦官却无一人自愿殉主。早已逃的逃,降的降。原先侍奉周姓皇室的,最终仅剩下的多是些年幼或者年老的太监奴婢没能逃脱。先帝仁德,筛查完毕之后,见多是些本就可怜之人,更不欲为难这些身体残缺者,便将他们统统放出残宫。而安德元早在晋阳公主大开城门之前,便从宫中消失了。可笑他身为哀帝身边所剩不多的信任者之一,大难临头前却早早背主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