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迅速护住女孩，往街边屋檐下退去。

玖黎…多瞄两眼天上盘旋的黑影，顺便扶着恩人以免她被胆怯乱窜的小孩绊倒。

不过数息，即来明光驱恶禽。

万千灯火逐一点燃，赤焰在即炤湖畔合拢，又自湖边伊始，首尾相接，蜿蜒成线，似一条火龙，携磅礴声势冲破无边晦黯。

借着再次生辉的灯烛之光，玖黎瞧清了那到处扑飞的巨影究竟是何物。

棍木为骨，糊纸作肤，只是几个形如鹰雕的飞鸢罢了。

难怪不露半丝气息。

阁楼华灯层层亮起，月夜星幕下，有袅娜仙子踏空而来。

赤金羽衣飘然摇曳，明纱披帛薄如蝉翼，素手轻挥，点点荧光撒落。

巨禽离场，像是被迫退避。

人群躁动，有人高呼：“神女，是神女！”

众人垂首，躬身揖拜。

茫然仰头，玖黎看着悬吊半空、羽纱翻飞的两位凡族女子，困惑不已。

二者雪足虚步，衣袂迎风卷舒，薄纱覆面，玉臂伸展，莲掌托天，翩翩起舞。相似的花冠，相似的羽裙，一举一动宛若双生。

明罗纱不断摆动，荧光也不断飘落。

对，玖黎认得，那如雾似霞的披帛正是在织罗坊见过的明罗纱，果然是可比仙锦鲛绡的衣料，美丽至极！

荧光渐稀疏，天舞奏终曲。

二女拂袖，乘风而去。

人群里窃窃私语赐福之类，唏嘘慨叹。

“诸位！”最高楼上，红裳醒目。“昔日永夜寂世，先祖辗转跋涉，停留此地，却被凶鸟袭击，损失惨重。幸蒙神女垂怜，施与恩泽，方能在此安居。”

红裳夫人巾帼盘髻，音传八方：“众知东域险境重重，城外安宁不过数十里而已，柏城屡遭危难，亦仰赖仙人庇护，保全至今。我等偏安一隅，当念祖上之恩，庇护之泽。”

“今日之后，必然有人仙缘加身，龙腾虎跃，地阔天长。但愿尔等，无论身在何处、心在何时，都能谨记，允执其中，据义履方。”

随从呈上酒樽，夫人举杯，“仙家特赐甘露琼浆，老身在此，邀诸君共享。同祈天祐柏城，风调雨顺，愿诸君余生有幸，长泰常康。”言罢尽饮，抱樽施礼。

万众揖手，齐呼：“吾等铭记，谢城主教诲！”

阁楼大门内开，城吏抬出桌案，维持秩序，“城内居户人人有份，远道来客请持引凭领取甘露。”

帐布被人扯下，原来前方短垣并非壁墙，而是垒高的排排酒坛。

人们瞬间挤作一团。

女孩环顾，依旧茫然。

扶遥旁观全程，道是虚惊，柔声解释：“这是一场祭礼，复现祖先昔日经历。东域各地皆有不同…”少女眸底闪过阴霾，仍笑，“阿玖不要害怕。”

女孩摇头，“不怕。”

“仙人赐宝贯来难得，可想尝一尝？”扶遥细致瞧过，人虽多，但亲属可以代领，不会耽搁太久。

“想！”玖黎星瞳晶亮。

少女指引女孩看向临街，道：“宵食常设在一处，阿玖先寻喜欢的小摊等我可好？一定，不能走去偏远的地方。”

点头，神情乖巧又认真。

目视少女融入人圈的背影，女孩抵颌思索那些失去踪迹的巨鸟木鸢。

左近吵闹打断了思绪。

一稚子不依兄长嘲笑，泣说旁人同样胆小，还扬手指她。

鼓颊瞪眼！

玖黎叉腰，堂堂神女，岂会惧怕区区木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