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充足的午后,马厩之中鼾声四起。
冯庄来到马厩里,他知道老田在装睡,推了推他的身体,“嗨,你疼不疼?你怎么不知道反抗呢?”
没有反应,身体冰冷。
“田不育,田不育,你死了没有?”
试探鼻息,脉搏,毫无反应;就在冯庄想要捂住老田的口鼻的时候,老田睁眼了。
“别碰乃公!”田不育不耐烦的一挥手,转身睡到另一边。
“就凭你的手段,那什么吴霸算个事?”
“你想让乃公替你杀人?咱吃的树皮,比你吃黄豆放的屁还多。你跟我玩心眼?”
“你小子故意激怒吴霸,克扣了咱的军粮是不?让咱去跟吴霸闹,咱想不开就给他来一招阴得,让他在全军中出丑是不是?”
得,这老田,把冯庄想得都说出来了。
“乃公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坏蛋。”老田被气抽抽了,一个劲的吸气。
“冀州帮那些人看咱们屯势力弱小,就一个劲的欺负,各处找麻烦,没有军粮这茬还有别的事端,你就干看着?”冯庄不相信这老田会不管,
“跟咱挨不着!”
冯庄恨恨的看了一眼老田佝偻着侧躺的身躯,你就装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说着不要,心里估计已经有了计较,肯定要憋着给吴霸拉一坨大的。
这边刚看完田不育的精彩表演,下午就有青州黄巾各部相继鼓噪起来,堵在张饶的大渠帅中军幕府前,声讨吴霸偏倚冀州各部,甚至有部分青州黄巾老贼敲锣打鼓,成群结队的就要散伙各回各家了。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些多年混迹的老黄巾们都清楚,这是在为老田被打鸣不平呢。田不育虽然就喜欢打仗时候躲在后面,打完仗以后吃现成的,毕竟也是资历最老的青州黄巾贼,吴霸打田不育,就是在打他们这些老蟊贼的脸呢!在这个终日流离,把脑袋别在裤带上的时代,能一直苟活下来的黄巾老贼,有几个不是善于逆风扯呼顺风狂浪的?他吴霸又比田不育好到哪里?
青州黄巾的老贼们没有结队兵谏,已经是给张饶面子了。
眼见得局面无法收拾,张饶只能将军粮补给恢复到泰山之战前的标准,还给泰山之战中损失最大的青州黄巾数部优先补充了军械与兵甲,总算安抚住了下面这些不满的黄巾将领。
一场内讧险些上演,为了不彻底撕破脸皮,青州黄巾与冀州黄巾的渠帅们在中军幕府举行了军议,商讨泰山之战后青州黄巾接近20万人的行止。
冯庄虽然只是一个小屯长,但是因为泰山之战的出彩表现,被张饶要求列席了这次军议。
这座临时用来全军修整的果园虽然已经荒废了,但是依然有大半的果树存活,冯庄穿过这片果树林,穿过无数攀附在果树上摘着果子的黄巾少年们嬉笑游戏的吵闹声,来到了暂时作为中军幕府的院子里。
盛夏的暑气无处不在,坐在院子大槐树下的十余位黄巾军高级将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他们赤裸着上身,气喘吁吁,一副不堪暑热的样子。
直到冯庄走到槐树下,他才明白,他们又在演戏呢!这些老蟊贼没一个好相与的,各个都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青州黄巾各部的鼓噪显然让冀州帮这些渠帅分外恼恨,这次军议他们果然使出了看家本领。
“我永远忘不了那座曲阳京观,十万黄巾,整整十万人的尸体,都被皇甫嵩砌在京观里,每每午夜梦回,我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里,我用手抚摸着那四方形京观的台基,久久不愿意离去,等到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后那座京观啊,就会有无数男女老弱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呻吟、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