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路晚岑眨眼就溜出了萧决岭屋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找斗斗了。
小崽子身体日益强壮,此刻正在院子里踩雪玩儿呢,一看见路晚岑的身影,迈着爪子就往她身上扑。
路晚岑蹲在雪地里,可劲儿揉搓着斗斗,一边揉一边吐槽:“肚子这么圆,晚上是不是又贪吃了?”
斗斗是很有灵性的,它能听懂路晚岑的话,它把脸埋在路晚岑手心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路晚岑:“不要跟我装,你肯定是缠着陈老头儿要吃的了。”
路晚岑总是在没有人的地方,悄悄叫自己取了外号,萧决岭是坏王爷,小心眼,陈复起是老头,老顽固。
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因为她从没有叫混过,殊不知她这一行为,其实早就被萧决岭洞悉了,萧决岭的院子是他请了能工巧匠特意改造过的,在路晚岑看不见的的地方,有不少传声暗器,院子里一点点轻微的声音,都能清晰的传到萧决岭屋子里,她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碎碎念小心思,其实只是没有人揭穿她而已。
路晚岑当然不知道这院子还有这样的功能,她每次在萧决岭屋子里听到院子里清晰的声音,只觉得是自己耳力好,根本没多想。
萧决岭乐得偷听,就比如现在,她和小狼崽儿蹲在院子里玩,身后她不知道的窗户内,萧决岭和陈复起正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陈复起正禀报暗卫从各处传回来的消息呢,突然听到自己被喊作老头,有点尴尬,也有点不开心,“奴才今年刚四十整,正是壮年,哪儿老了?”
萧决岭上下打量陈复起,憋着笑,“你怎么得罪她了?”
陈复起:“奴才冤枉啊,奴才可是把岑姑娘当主子一样伺候的,没敢怠慢分毫啊。”
他陈复起可是混皇宫大院的,怎么可能那么没有眼力见去得罪主子心尖儿上的人,那不是找死吗?
他想不通,接受不了自己在路晚岑心里的形象是如此,人前还叫他陈公公、陈管事呢,人后却被叫老头了,他竭力在脑海里回忆两人打交道的时候,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有得罪的地方。
要说真有得罪的地方,那也只有一件事。
陈复起亮光一闪,看向萧决岭,“王爷,莫不是您把奴才说让你纳她为妾的话说给岑姑娘听了吧?”
陈复起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在心里默默谴责起了萧决岭的不仗义。
“别胡说,本王可不敢。”萧决岭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他清楚知道,若真是说了,他的外号就不会是坏王爷、小心眼了,恐怕到时候人直接打包行李回山里找他那个野师兄了。
萧决岭瘪瘪嘴,又说:“不过本王估摸着她应该是听到了,这外号以前可没有,自从你提了那事,本王听到好几次了。”
“啊...”陈复起垮起个脸,有点委屈又有些伤心,“奴才就是随意说说,是一心为你们二人的幸福考虑啊,王爷钟爱岑姑娘,可岑姑娘的身份低微,抬个妾室都是勉强,奴才就是想着先委屈岑姑娘一段时日,等来日有个一儿半女的,抬个贵妾或者侧妃什么都好说不是。”
陈复起不知道路晚岑的真实情况,只以为她就是个曾救萧决岭水火的普通侍卫,自己这样安排,完全为大局考虑。
不知者无罪,萧决岭没有怪罪陈复起,他摇摇头,道:“本王自有打算,以后别再说了,免得她听到了不高兴。”
陈复起:“是,奴才明白。”
收起自己的操心命,主子都不着急呢,他就别跟着着急了,不过,岑姑娘怎么能偷听他和王爷说话呢,真是...非君子所为,哼。
只是…怎样才能扭转自己在岑姑娘心中的形象呢?
萧决岭悄悄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目光紧紧的定在外面那个欢快的身影上,他不会娶别人的,从他在寒光寺被她救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规划好了自己的将来。
言归正传,萧决岭道:“方才说到哪了?”
陈复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有意在祭神之后把五皇子放出来,咱们安插进礼部的人已经就位,但根基未稳,若是这时候五皇子从中干预,怕是棘手,要阻止吗?”
萧决岭摇头,“不必,老五现在一门心思都是把翰林院抓在手里,没空理会这些,出来就出来吧,不过老五手里还攥着刑部,本王要先把刑部弄到手。”
陈复起:“五皇子手里就剩下个刑部了,怕是不好动手啊。”
不好动手吗?萧决岭轻笑一声,“刑部尚书崔正远去年办了个案子,孝坊村十七名姑娘失踪的案子还记得吗?”
陈复起点头,“那案子不是结了吗,凶手也逮捕归案了。”
萧决岭摇头,“且黑着呢,足以扳倒崔正远,不过得等到明日老二把戏唱完。”
陈复起不知道萧决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旦他家王爷正经起来,那必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明日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萧决岭问。
陈复起点头,笑道:“都是岑姑娘亲自挑的人,错不了。”
“那就好。”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萧决岭早早就起床了,祭神是年节最重要的事,他需要跟着百官一起,送老二的仪仗出城。
祭神仪式分为宫内宫外,初一早晨,怀王早早就进宫了,在皇帝的带领下,先去宫中的法华寺祭拜先祖,得到先祖的授意后,再出发前往宫外的寒光寺祭拜。
祭神的仪仗队不可谓不盛大,整个宫门口都挤满了人,萧决岭到的时候,怀王已经从宫里出来了,老皇帝和贵妃站在城楼上,目送怀王。
萧决岭站在乌泱泱的人群里,身边是愤愤的大皇子和刚被解了禁足见谁都三分笑脸的五皇子。
萧决岭一站立,大皇子就阴阳怪气的开口,“这下老二可出尽风头了。”
五皇子嗤笑一声,道:“不知道二哥穿上别人做的嫁衣,心里是什么滋味呢?”
萧决容早就听说了大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刚开始还在府里笑了好几天呢,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不好好嘲讽一番,都对不起自己被禁足的一个月。
大皇子攥紧了拳头,脸上肌肉梆硬,竭力隐忍着脾气,可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了,他瞪向萧决容,道:“五皇弟禁足良久怕是憋坏了,一出来就到处乱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本事似的,不还是让我拿到把柄?”
萧决容冷哼一声,无所谓道:“我自是比不上大哥,总是干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我是被父皇禁足又怎样,现在不倒一样放出来了,不像大哥,即使人在外面,也干不出什么好事,竟然还把祭神这样的事拱手让给了老二,大哥究竟是蠢钝呢还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