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美婷睁大了双眼:“你才四岁啊!”
衫衣端了一碟糕点给木美婷,淡淡的说:“那又如何?我是不祥之人,他们迁都,把我留下,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了我的祸害,他们可以活的更长久。”
衫衣把碟子放在木美婷面前,无神的说:“这些我都不在乎,他们带不带走我,我一点都不在乎,那里已经没有哥哥了,与我而言,只是个囚笼而已,我对于皇上也仅仅只是形同路人,让我真正恨他的,是我母后。”
木美婷已经不敢去想了,衫衣从来都不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她简单的以为衫衣只是经历了绝望,却不知道绝望的背后,还有家国仇恨。
衫衣推开皇后的房门,提着走马灯,怯生生的小声呼喊:“母后?”
突然,衫衣觉得什么东西蹭过了她的脸颊,她往上一仰头,通过走马灯淡淡的光线,她看到了一个吊在房檐上的女人,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死不瞑目。
衫衣吓得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哭叫着跌倒在地,当她意识到这是她的母亲的时候,衫衣以为自己会哭,然而她没有,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年幼的她,没办法把母亲的尸体从房梁上弄下来,没办法把尸体安葬,只能傻愣愣的看着母亲晃荡的尸体,不知道该怎办。
一向被哥哥宠着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一向都是哥哥给她收拾烂摊子,从来不用她担心。
短短的一天之内,她尝到了绝望和无助的感觉,也看到了皇家的薄情和人世百态。
桌子上有一封信,是她的母亲给她的。
阿衣,母亲从来不曾怪你害死了你哥哥,是母亲没用,保护不了你们,母亲太过于软弱了,也太过于天真了,为了你和阿寒,你父皇的无理母后都一一忍了,但是你父皇要把你送到别国,母后不能答应,也唯独母后任性的这一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可母后不后悔这个选择,只能怪母后没用,母后以后都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哥哥一个人走太孤独,母后得陪着他,阿衣,好好活着,不要恨,你父皇是为了天下子民。
衫衣拿着信,傻傻的笑了,绝望的笑了:“又是好好活着,不要恨为什么不能恨?是他害死了你们,天下子民与我何干啊!我只要你们回来啊,我只要你们回来”
那一个晚上,衫衣和一个悬在房梁上的尸体呆了一晚,在天即将破晓的时候,她借着朝阳的光辉,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让她快乐生活了那么多年,又让她抱着绝望和恨意离开的地方。
“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像母亲说的那样,不要恨,母亲,我做不到不要恨,但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她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但是都不重要了。
“在后来的六年里,我尝遍了人生坚信,与乞丐争睡觉的地方,与恶狗嘴里抢食物,当侍女,被送到官员的后院里我都逃出来了,我拼了命的活着,因为母亲叮嘱过我,让我好好活着我已经不是那个骄高傲顽劣的公主了,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孤儿,我知道我没有资本骄傲了,所以我只能拼尽全力活下来,多少次我都差点死掉,但是我还是命不该绝。”
木美婷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很显然衫衣不需要她安慰。
纵使沦落到此,她骨子里也有磨灭不了的骄傲不是因为她当初是一个公主,而是她有一个值得她骄傲的哥哥。
被慕寒宠上天的小公主,不能低贱卑微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