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怒恨暂息，黄家上下但凡有点能耐的都被愤怒的佃户打死了，老幼不论，一家人整整齐齐。

活下来的全是大字不识的粗使奴仆，没办法，但凡有点能耐而不同流合污的，等不到今天审判，早被黄家自己人收拾了。

没有无辜，只有没有因果关系，没有享受到利益的人被殃及池鱼才叫无辜。生于罪恶之家，天生带有原罪。

也许有背叛出身的个人，但不是小孩。杀其父母而养其子女的奇葩仁义，张二牛做不到。

要了断就断干净点，所谓祸不及家人，只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自我保护而已，现实从来是斩草除根。

寄希望于敌人与恶人仁慈的天真要不得，黄老爷对付泥腿子可从来没仁慈过。

对待敌人就要像寒冬般严酷，温暖与仁慈是给自己人的，可惜总有些吃饱了撑的偏要反着来。

公审完了，又只剩下张二牛自己一个识字的了，这下好了，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担子全压他一个人身上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现在是崇祯七年，时局虽然危急，但离亡天下还有有几年时间。

有足够的发育时间，队伍的纯洁性更重要，没必要在刚萌芽的时候往队伍里掺沙子，统一战线只是生死存亡之际不得已的办法。

也许任何队伍都有腐朽的那一天，但纯洁度高一点，腐朽得慢一点也是很好的。

既然没有现成人手，那就立刻培养，越快越好，张二牛决定从此刻开始。

安排一半的护教军去维持秩序，准备晚饭。剩下的一半护教军集合起来，席地而坐上，找来木板涂黑，石灰当粉笔，开始露天教学。

也不禁人围现，他一个人是无法同时应对一千多人的，重点是护教军，围观的人能学多少全凭个人自已。

……

“现在教大家认字，先从数字开始。”说完在黑板写下两行文字，一行是简体的汉字数字，一行是现代符号数字。

其实古代就已经有数字简写符号，但多用于私人记录，且不统一。

写完又一个个领读，教了十来遍，提问抽查，一一矫正，大部分都能读写出来，数指头也能对上。

但在符号表达上出问题了，没法理解十进制表达，把0当一，把9当十，十个对十个，文字与符号一一对应，死活没法转过来，无法从形象思维转换到抽象思维。

这个问题对现代人或学会了的人来说，好像是个理所当然就会的答案，但实际不是。

从形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的转换，对从来没有经历过抽象思维训练的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困难的长期过程，现代人一出生就是在成熟的社会环境熏陶中，学会很容易，显得过去的人很笨一样，其实不是你聪明，而环境变了。

从文字到符号，本就是一个约定俗成的定义过程。每一套符号的演变都不亚于一次统一度量衡的过程，需要经过长期的磨合才能达成。

最后实在没辙，只能把符号擦了重来，从1开始写到10，一一对应起来。

再把0拎出来单独讲解，代表没有，代表占位，这才勉强解决。

这时粥也凉了，正好吃饭。吃完饭，这一半护教军派去组织人手搭竹棚，房子不够住，一直露天肯定不行，不能指望老天爷天气一直这样好，万一淋到雨了，再引发风寒传染病什么的那就完蛋了。

说到搭棚，这分完田后，大家的房子还没着落呢，这又是一个大问题，各人自已解决不是不行，但难免质量参差不齐，安全性没法保证。

到了冬天冻起来，这小冰河气侯，出点问题是会死人，还有野兽，这可是秦岭山区，在这个时代，虎豹豺狼熊猫多得很，个个都是要命的主，所以还是要他这个教主来考虑，怎样做到多快好省。

一切从零开始，真是好大一坨，忙不完的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