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孝顺姑娘。
段千馥察言观色,又神情黯然,接着道。
“不过,家父早早过世,再吃不上在下打的果子。”
“啊,”他闻言,心里一揪,连忙安慰,“段姑娘节哀。”
段千馥结束表演,表情一换。
“徒儿啊,学会了吗?”
朱和玉摇头。
“来来来,为师给你讲解一二。其实,为师根本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
易庭风:???
“小郎君们都爱孝顺女子,他们问起你为什么会做某事的时候,拿孝道,尤其是孝顺阿爹做筏子,往往能博来小郎君的芳心荡漾。瞧,方才易少侠看上去,就很是心动。”
朱和玉还在虚心请教。
“那为什么要说阿父过世了呢?”
“小郎君们爱孝顺小娘子,却不爱太粘着阿爹的小娘子。你说自己阿父还活着,他们难免多想,怀疑你看自己阿父,比看他们重。”
“虽说自家阿父,孝顺是应该的,但你要让小郎君有一种,在你眼里,他们比什么都重要的错觉。”
易庭风:你为了撩汉,把自己亲爹说死,很孝顺吗?
“师尊,我阿父是皇帝,他还在不在世这个,大家都不会搞错的……”
重点是这个?
“唔……那你换个套路。就说,你会做某事,是因为曾经爱慕过另一个小郎君,为他学会的。”
“然后,就说这个小郎君不在人世了对吧?”易庭风冷笑。
“哎呀,易少侠有悟性……”
有悟性个屁!
易庭风不敢想象,要是皇后娘娘知道,段千馥教公主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会暗器?又是为哪个小郎君学的?”
“那倒不是。”
易庭风重新靠上树根。
他就说嘛,习武之人学功夫,总不能都是为了撩汉。
“你不觉得,暗器这种东西,用来造旖旎气氛,用来投情信情诗,都很是方便吗?”
“……”
虽说,这段时间,他常跟段千馥溜出来喝酒,交流了不少两地风俗,知道山北女子,位同山南男子。
但他在山南,也没见过这么花心的男人!
他鄙视的目光太过明显,段千馥不干了。
“你那什么眼神?我段千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不下流。我可知道,山南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再风流,也向来好聚好散,至少没把人纳回后院发霉好吧?”
“谁说的?我师父就没有纳妾。”
“你师父跟我这样的良人确实难得哈……”
“你你你……”易庭风抖着手,“我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
“哎,我是因为跟你投契,才拿你做示范,向徒弟讲解的。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们实情。”
“在边野也就罢了,边城民风开放些,对男女大防不甚讲究。到了京城,你这样的,非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我干嘛非要去京城?”
“师尊不跟我回京吗?”朱和玉一脸失望,“母后召我回去呢。”
朱和玉要回京,段千馥只得改主意,跟着徒弟走。
既然收了徒,总不能把人丢开不管。
她逗徒弟,“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为师更爱山川名胜,尤喜攀登险峻山峰,京城有什么奇景可看?”
朱和玉被她问得垮了脸。
京畿地界,一马平川,没什么胜景可瞧。
“或者,有美人看,也不是不能跑一趟……”
“有!可多美人了!京城郎君皆俊俏。易少侠,还有……陆千户,都是京城人。啊,还有还有,陆千户的阿父,陆镇抚使少时,更是艳压京华,纵观山南,无人能及。”
段千馥挑眉。
无人能及?这么好看?
那不就是山南第一美人吗?
这可得见识见识。
易庭风听到朱和玉这么形容自己的师父,脸上不太自在。
但心底里,他又不想与段千馥就此分开,只得硬着头皮道:“家师,确实,呃,风仪惊人。”
“等等,义兄的父亲,岁数该不小了吧?”段千馥迟疑。
如果年纪太大,美人迟暮,就没什么看头了啊。
朱和玉连忙补充。
“陆千户还有一长兄,与其父有几分相似,年不及而立,呃,那个,肤白貌美……尚未嫁娶?”
“那为师可要见识见识……”
易庭风一脸黑线。
整个山南,谁敢这么编排掌管诏狱,令人闻风丧胆的北镇抚司镇抚使。
端宁要不是个公主,早被锦衣卫半夜敲窗了。
“日出了。”
天光泛白,段千馥眼前一亮,提着易庭风,蹬上山巅的树冠。
“师尊,还有我呢?”朱和玉一蹦一蹦,绕着老树转圈。
“自己上来!”
每次被她提来提去,易庭风都会想起,第一次与她比斗,被她揽在怀里落地的那一瞬间。
那是第一次,他忘记了与救命恩人的夫妻之约,对人动情。
哪怕知道她花心,知道她的动作眼神里,都是套路。
但对她有再多不豫,她红衣翻飞,眉目温柔,搅动一树合欢花的模样,还是恒久地留在了记忆里,不减半分颜色。
易庭风又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看向眼前泛起霞光的天空,又转头看她。
脚下河川密布,金光自长河尽头满溢而出,她就着朝霞,灌一口酒,满足地眯起眼,意态潇洒,那艳绝容颜,比远处的朝阳还要灼人。
“山南高处风光,又是另一番味道。就冲着这景,摔多少次跟头都值。”
“摔跟头?”
“练身法嘛。”
“不是为了撩汉才练的?”
段千馥捏着酒葫芦的手一顿。
“当然……不是。”
她笑嘻嘻地侧过脑袋,酒气喷上他的脸。
“撩汉跑这么高干嘛?轻功身法,幽会的时候才有用,嘿嘿……”
易庭风面无表情,把她的脑袋推开,默默赏景。
同时开始反思,自己见过的女人,大概是少了点。
他当初,怎么会对这么猥琐一家伙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