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从演武场走出一女将，正是赢丽，赢丽道：“我家主公有请。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郭盖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进了演武场。

见郭盖前来，晴国公急忙从台上下来，然后挽起郭盖的手，笑道：“先生既然来了，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吧。”

郭盖道：“老夫有三问问于国公，还未问完，如何能走？”

晴国公道：“学生再请先生，还是走吧。”

郭盖道：“老夫不走。”

晴国公道：“学生三请先生，还是走吧。如果不走，恐怕就走不了。”

郭盖道：“老夫不走。”

晴国公道：“既然先生不走，自然有不走的道理；您此时不走，稍候走不了，自然也有走不了的道理。”

晴国公拍拍胸脯，道：“当年先生以一已之力，入我晴国军营，旁征博引，通达古今，论世事，观天下，以利害之说，凡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九言，退我晴国数十万大军。先生之才，世所罕见。吾将先生之言刻于简，缚于胸，朝晚诵读，受益匪浅，尔来已八年矣。我有一问，先生所言三问，是否一如往前，可有创新？”

郭盖道：“一如往前，未有创新。”

晴国公励声道：“好，诸位，且听我言。”

演武场内登时停止了操练，众文臣武将皆聚拢而来。

晴国公道：“先生一问，为何兴无名之师，滥行杀戮，祸乱苍生，致使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天子震怒，仍不忍问罪，故下诏让晴国退兵，晴国以为然否？”

晴国公顿了一下，道：“在这里，我来回答一下先生的第一问。昔午王伐纣，木野之战，共诛无道昏君。昏君既灭，改朝换代，午王建立大周，被世人拥立为天子。午王感念木野之战有功之人，分封诸候。木野之战，我赢氏一族凡一百二十人，仅七人生还，午王将晴地十里封于赢氏，做为我赢氏封地。八百诸候之地，唯我赢氏封地最少。但我赢氏先祖，仍感念午王恩德，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从不间缺。一百年后，邻国诸候欺我晴国人少地寡，出兵强行侵占我晴国五里之地，赢氏曾向天子求救，求救的帛书有去无回，未能得到天子片言的回复。我赢氏先祖忍气吞声，仍然年年纳贡，岁岁称臣。再三百年后，又有邻国诸候出兵强行又侵占了我晴国的三里之地，我赢氏先祖又向天子求救，却依然未得到任何回复。赢氏先祖也认了，依然年年向天子纳贡，岁岁称臣。又三百多年后，邻国北晋悍然出兵，竟要强行侵占我晴国仅剩的二里之地。当年我的七世祖赢溢，在向其它诸候在向天子求救无果后，实在忍无可忍，率部族千二百人奋起反抗，历经三世，终于收回了被侵占的八里之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天子还下诏向我们发来了贺帖。试问，诸候攻伐我晴国时，天子何在？公道何在？出师何为有名？何为无名？历史向来是由强者是由胜者来书写的，在这里，我可以回答先生这个伟大的问题，邻国诸候欺我二十七世先祖，杀我先祖子民，夺我先祖土地，天子置若罔闻，其它诸候坐壁上观，致使我赢氏一族几近灭族，为何？是因为我赢氏太弱，民少，地寡，性温，懦弱，弱得几乎是一阵极微的轻风就能轻易吹倒。你弱，就注定要受欺负，你弱，就注定要被人踩在脚下。荣耀、荣誉、名士、天才，只会向强者靠拢，只会向胜者围绕。只有强者，只有胜者，才能成为一切的主宰。像先生这般大才，当年不也是曾出现在我晴国军中么？时至今日，先生依然能在我晴国军中，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郭盖听罢，惊出一身汗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竟然无言以对。

晴国公继续道：“七百多年来，诸候之间为一已私利，相互征伐，百姓遭殃，民不聊生。那时候，天子在做什么？我晴国要结束这几百年的征伐，我晴国要灭掉诸候，建立一个统一的天下，让天下所有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难道这不是先生所一直向往的吗？无论出师是否有名，已无太多意义。先生以为然否？”

郭盖闻罢，先是点头，随即摇头。

众人闻罢，随即高声叫道：“彩！”

晴国公道：“先生二问，擅起刀兵，徒增杀戮，难道不怕天遣？然否？”

郭盖挤出两个字：“没错。”

晴国公道：“起兵是为了将来的止兵，杀戮是为了将来的止杀。我晴国举兵七年来，灭国无数，但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先生可知有多少诸候之国举国纳降？实话告诉先生，十之八九。何为天，何为天谴？在这片土地上，天子不是天，你不是天，只有强者才是天，只有胜者才是天。我晴国就是那个强者，也是那个胜者，现在的晴国，就是天下所有人的天。我晴国已经是自己的天，又何来天谴？世多有人以天之名借天之力虚言妄行，枉论天道，开口天谴闭口天谴，口中天天念天，然却实不知天在何处，何来天谴？其实以其自我为天，欲罩天下耳。先生以为然否？”

郭盖吱吾着：“这，这，这，怎么——”

众人听罢，齐声叫“好！”

晴国公道：“先生三问，晴国起兵，难道不怕其它诸候国联盟，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晴国么？请问先生，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