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用命保护了的人……我绝望了,甚至想到了死。
可惜没人告诉过我在精神病自杀有多么难;也没人告诉我自杀未遂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没死成的那几日里,我不断地被电击,直到大小便失禁,几近晕厥才被从电椅上拖下来……
这可比死亡痛苦多了。
当有些人的权利被无限放大,而有些人失去所有称之为人的权利的时候,悲剧就是注定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间成了刑具,它一点一点地磨着我的神经,从痛苦到麻木,再从麻木到痛苦。我行尸走肉般熬着。
就在我觉得此生都将在这里度过的时候,他们来接我了。我呆滞地看着母亲,就在心底稍稍松动认为是她心疼我的时候,她说家里没钱了,没钱给我治病只好将我接出来了。
我突然就笑了,没钱了……没钱好呀,还是没钱好啊……
天雾蒙蒙的,冷风夹杂着零星积雪直往领子里钻,母亲冻得直打哆嗦,我却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还是外面好啊,就算是夹着冰渣的空气在我看来都是香甜的。
“快点!不走就再回去!”
父亲暴力地喊着,声音很大,脸色却很差,一看就是酒欲不满的样子。
我是真的怕再被送回医院,连忙跟上母亲的脚步。本以为父亲会再骂上几句,谁知他看了看我的体形,居然将头别过显得有些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呢?这一路上我的琢磨着这个问题。这段日子的经历让我本能地寻找生存之道,在这样家中的生存之道。
只不过还不等我琢磨出头绪,母亲已经找到了她的生存之道。
父亲喝酒时,她会不停地唠叨抱怨,说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造成的……利用父亲的愧疚之心打压他。
若父亲醉酒了想要动手时,她就会把我顶在前面,时不时地提醒他,我是病人,我会犯病拿刀砍他……
于是家中的局势神奇逆转,权利易主,我的日子却没好过多少……
因为母亲权利的来源是我,她需我……确切地说是她需要我病着。只有我病着才能震慑父亲……
于是,母亲成了另一个医生,她监督我吃药,看护我日常,除了没有电疗其他的与医院无异……
如果我知道她人生继续的条件是以我的人生为代价,我还会回来救她吗?
这些年来我不停地想着这个问题,想得都魔障了。最初的几年里,我都做着失去她的那个噩梦……可最近,那个噩梦越来越少了。
我甚至开始幻想噩梦之后的我的人生会怎样继续。可能会痛苦一阵子,痛苦之后呢?之后会不会变好……
这个罪恶的想法一旦生成,便如种子一样不断扎根不断生长,想拔都拔不出去……
重来一次,我后悔了……我甚至想能否再回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