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星期六

昨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小翊半夜跑进我的房间，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小心翼翼地摇着我的胳膊，轻声唤我“哥哥”。

我连刷了好几套卷子，实在是有些累了，睡着时，连床头的台灯都忘记关。

彼时我正睡得朦胧，一睁眼就看到小翊站在我的床边，豆大的眼泪在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些混账虽没有伤到他的骨头，可那胳膊上青红交错的痕迹却还是让人不忍直视。

我见他哭的伤心，皱着眉问他是不是胳膊疼得睡不着，他摇摇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努力聚焦，才发现他脸上显现着一副近乎绝望的表情，人畜无害的大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惊恐和无措，像极了他睡衣前襟上的小兔子。

这件睡衣是我几个月前给他买的，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这兔子很像他，便买了回来送给他。

周末回家时，我就看到他在穿这件睡衣，他好几日未见我，便兴奋地围着我转圈，说他很喜欢，活蹦乱跳如小家雀儿。

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直摸着胸前那只小兔子，爱不释手。

他喜欢，我便也欢喜。

只是，当他说着“谢谢哥哥”、“哥哥本来零花钱就少，还给我买什么睡衣呀”之类的话语，又拿来他舍不得吃的巧克力作为“交换”时，我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因为他跟我如此生分而生气，而是在想他才不到十岁的年纪说话都如此老成了，和他动如脱兔的行为完全不符，这才是让我深感不悦且难过的地方。

我并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

小翊还在轻微摇晃着我的胳膊，我缓过神来，已然看懂了他的请求。

他害怕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想和我一起睡。

他的表情实在可怜，身体也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跑过来找我，又怕我不答应，说话的语气都是弱弱的。

我一想到他在我面前还要小心翼翼、处处谨慎，又想到他那次把藏了很久都舍不得吃的巧克力毫不犹豫放到了我的手里，再看到他胸前这只活泼的小兔，我的心就泛起了一阵针尖扎过了似的，细细密密的、钻心的疼痛。

我答应了他，让他赶紧躺到床上来。

我往后躺了躺让出位置，话音未落，小家伙就飞快地钻进了我的被窝里。

他不敢乱动，只敢背对着我扒在床的边缘，生怕挤到了我似的。

我随手一摸，发现他身上凉的骇人，被子也将将盖住了他一半的身子，我在心里暗骂他傻，又把被子往那边送了送，将他一整个裹在里面。

或许这样他会热乎些。

我确实累了，起身把床头柜上的台灯关掉，脑袋一挨上枕头，就有些昏昏欲睡。

我做了个梦。

模糊中，我梦见有一大片冰川在挡我的去路，我怎么躲都躲不过，随后它咧嘴一笑，说让我抱紧它，把它捂化了我就能继续走，在它撞过来的那一刻，我便从梦中惊醒了。

小翊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我的怀里。

我没想到他身上这样冷，赶紧给他盖好被子，抱紧了他，又用腿缠住他冰凉的双脚。

他没有再继续往我怀里钻，身上也渐渐有了温度。

窗外，雨渐渐小了，被窝的温暖让我犯了懒，小翊的呼吸很轻，睡容也十分香甜。

黑暗中，我看着他稚嫩的侧脸，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10月15日星期六

这个周末我没能回家看小翊，被李凝弦拉去参加了个数学竞赛。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只因为他之前跟我说，这个比赛只要我参加了就能得奖，学校也会发放相应的奖金，我才来了兴趣。

真有这么轻松的比赛？

我将信将疑的问他多少钱，他说四五千，甚至还把官网的信息发给了我。

的确是真的。

四五千……

如果我有幸得奖，我就能给小翊买个电话手表，买几身合适的衣服，还能给他改善生活。

我迫不及待问他：“真能给这么多钱吗？”

“骗你干什么，我像是会骗你的人吗？这还是我爸让我告诉你的，他说这个比赛的信息很容易被忽略，让我提醒你赶紧报名，好好准备。”

我点点头，思索片刻问道：“那你参加吗？”

李凝弦露出一副认命的表情，“必须得去啊，我爸说让我见见世面，可是你也知道，我天生就不怎么喜欢数学，被我爸逼着学才勉强跟得上进度。”

他爸是重点中学的数学老师，自然不会让自家儿子错过这个机会的。

“所以这次也是你爸逼着你参加的？”

他点点头，“但我觉得吧，这种比赛就应该你这样的学神去，拿个大奖杯回来多有面儿啊。”

我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想笑，不过我从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我眼里只有钱。

只要能给我钱，我就去。

10月22日星期六

数学竞赛的决赛安排到了十一月，奖金到手之日遥遥无期，我只能另寻他路。

李凝弦给我找了份家教的兼职，是帮他爸爸的同学家的孩子补习功课。

她刚上初一，比我要小一岁，据说数学学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