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殿栖特意起了早去老太君房里请安。彼时,殿老太太正在圆桌旁饮着茶看着手中的书。殿栖走进内室,朝殿老太太微微屈身:“栖儿给祖母请安。”
殿老太太闻声抬起头,看清身形瘦削,正是她最疼爱的殿栖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扶起她,嘴里是止不住的起身二字。殿栖抬眼,瞧见老人的嘴角噙着浓浓的笑,内心不禁一阵暖意淌过。
殿老太太拉着殿栖的手走至圆桌旁坐下,笑盈盈地看着殿栖,把摆在桌上的一叠糕果往她那推了推:“祖母记得栖儿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快吃啊。”殿栖垂眸看着眼前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摆着的糕果,轻轻颔首拿起一个吃着。殿老太太看着殿栖垂下的眼,眼里似乎有着不易掩盖的为难。殿老太太叹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殿栖素白的手背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祖母又不是不告诉你。”
殿栖闻言抬起了眸子,内心有些惊异。殿老太太看着殿栖灵眼圆睁的模样,不由得笑起:“行了,有什么是可以瞒得过我的?问吧!”
殿栖将口中最后一口糕果咽下,从身上拿出一块素帕擦了擦手上粘着的糕屑,看着殿老太太的眼眸,低声问道:“祖母,当初信阳侯是为何与祖父决裂的?”
殿老太太内心一乱,有些不适的看了看四周,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此刻她脸上的皱纹仿佛每一根都写满了慌乱。良久都嗫嚅着说不出口。殿栖看着,心里已然了然,她掩了掩眸里的失落,唇角勾着一个笑起身走至殿老太太身旁轻轻将手覆在老人的手上,轻声道
“无妨的祖母,栖儿也是随口一问。”
殿老太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确定地看着殿栖含笑晏晏的脸,疑道:“当真?”
殿栖眉眼微微弯了弯,哄道:“当真!栖儿何时骗过祖母呐。”
殿老太太看着殿栖乖顺的眉眼,信了。过了不久,殿栖看着老太太一直不肯从自己身上挪走的目光,索性直接留在老太太的屋里陪她聊着,一直留到了晌午吃完饭后。
晌午,温阳在京城的上方悬着,殿栖抬眼看着远处压着的黑云,与殿府这边的清日相差甚远。
一黑浑一清亮,两边的天倒甚是不同。
殿栖站在廊下,想着今日殿老太太对于那个问题的态度,似乎是想逃避不提。殿栖垂眼看着廊下小湖里的游鱼,轻轻笑了一笑
看来问殿家人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自己去打听打听或者日后让别的人查查。
殿栖从一旁的一个小台板上拿起一碗鱼食捻了一点投入湖里,鱼食落入水中时泛起点点漪涟,随后便有鱼儿甩着尾巴游来夺食。殿栖自顾自地喂了一会儿,将鱼食往板上一搁,扬起唇。
殿栖知道夔王一向气傲还多疑,贸然去说出他们的计划恐怕只会落得个被掐死的下场。更别提是他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世子了。
这小夔王怕才是整个夔王府最难搞定的人。殿栖微微侧着头,看着湖面想着。要想让夔王府保下殿家,就要拿出他们满意的筹码。想到这,殿栖有些发了难。自己区区一个女儿家也没什么他们想要的。
她蹙起了眉头,脑中想着自己在梦魇中的时候,隐约想起夔王似乎在起兵前曾对殿老太君说过,只要殿家不插手此事,他就不会为难殿家。只是不过一日,殿家便满门被屠。想到这,殿栖有些怀疑是夔王府动的手。
忽地,殿栖想起当时殿老太君似乎是答应了来着……夔王虽然颠了皇权,但却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当晚便把围在殿府的烻卫给撤了,想来应不是夔王府下的手。
殿栖心里想着,不过应该也是因为烻卫一撤,那些个人就有机会可以趁着殿家没防备突袭。殿栖一拍手,眸光一亮似是理清了一点:先前正是因为有夔王府的烻卫守在宅子四周,原是要看着殿家的人,却在无形中保护了殿家,那群人自是不敢动手。但等烻卫一撤,殿家就是一个明靶子。
殿栖想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独自嘟嚷道。
“看来和夔王府打好关系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