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将电视机关了后生发就醒了,文夕轻声回道:“看您睡了就关了。”
“爸没睡着呢,把它开着吧,爸再看会。”生发将自己的身子往上耸耸,文夕见状便又将电视打开。”行吧,你去睡吧!”生发催着女儿回房。
文夕回房间将床铺整理出来,她也没了白天的兴致,半躺半靠在床上,想到母亲受的委屈,想着父亲独自在家的孤寂,这生活总是那样的不如人意的。现在听到文朝要买房,她又想到了自己,出来这么多年,她手里只攒了四万块,现在怕是也留不住了。她从包里拿出了毕业证,端详了半天,这是这么多年唯一能留在手里的东西,她不知道这张证书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怎样的未来,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煦星
煦星正坐在书桌前,忙着工作,听到短信的声音他拿起手机,看着那张照片他不自觉的笑了,他将照片放大,想仔细的看着文夕的那张大头照,可惜照片并不清楚,只看到一张模糊的笑脸。他没回短信,而是拨通了文夕的电话:“这么好的消息,就发条短信告诉我啊!”
“我也不知道你在不在忙?”文夕说话的声音很小,怕被父亲听到。
“还想不想继续读?”煦星希望文夕能继续读下去,那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小
“这几年都快把我累死了,还是让我先喘口气吧!”
“趁热打铁是最好的。”
“我知道,可铁匠不也有抡不动锤子的时候吗?”
“看来你是真累了。”煦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说实话,那不是累是怕。怕考不过、怕放弃、怕你”
“为什么怕我。”煦星笑问道
“自从被你骂过后,每当偷懒的时候,夜晚我就会梦见你,你什么也不说的就那样看着我,然后愤愤的离去。梦见几回后,不管回家多晚,我都会学习一下,这样才能安心的睡觉,这好不容易逃离了魔掌,还不得好好的歇上一段时间。”
“你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吗?”煦星笑问道。
“你说奇怪吗?我梦见的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想不想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我拍张照给你。”
“不用,人长大了哪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就那我都受不住,再看长大的你,要是梦见了不是更可怕。”
“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是个好人呢?没想到倒成了恶魔。”
文夕听了笑出了声说:“现实中的大善人,梦中的恶魔。”
“你要不想继续读,那要不要换个工作,我可以帮你物色一个。”
“真的,不过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我还想着找文朝商量商量呢?”
“没什么麻烦的,反正也是举手之劳,我寻好了,你就来行吗?”
“行,只要你不怕我给你惹麻烦就好,不过我那辞工还得一个月。”
两人谈了很久才挂电话,屋内的灯光吸引了大山里的娥虫,窗外硕大的蛾虫,正颤抖着它们的巨翅,不断的往玻璃窗上撞着,连续不断的碰撞声让文夕感到害怕,都担心它们把这玻璃窗撞碎,索性将灯熄了睡觉,没了光娥虫便很快消失了,新建的楼房里再没有老鼠的追逐打闹,夜空中蝙蝠声深远而悠长的飘荡着,乡间的宁静让她很快就睡着。
煦星还坐在书桌前忙他的工作,可却总是分心的想到文夕,三年多,他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现在这副作品完工了,他真想亲眼看一看,或许一个多月后就能见到她了。
文夕在家呆了三天,就回城了,清芳在长途汽车站里等着女儿,文夕下了车便看到了母亲,“妈”她远远的叫道并向母亲小跑过去。
“快点,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清芳催促着女儿。
清芳到了城里还变的时尚起来,衣服裤子都带了花色,在不像以往那样素,头发留长了一些,人也比以往丰腴了些,脸上更多了点红晕,看上去年轻好几岁,文夕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说:“妈,你变漂亮了。”
清芳笑了:“这老了还能变漂亮。”
“当然”文夕牵起了母亲的一只手。“妈,现在做的这家人好吗?”
“还不错,活虽多了点,可他们人和气,也不啰嗦,做的饭菜也从没嫌弃过,人啊累一点没事,最主要的得舒心,这心情好啊干什么都舒服。我们得走快点这车马上就要开了。”
文夕和母亲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妈,要是遇到不好的,您就别硬撑着。”
“妈知道,妈人缘好着呢?做事讲究将心比心,虽会有那么一两个糟心的,但总归好的多。听你爸说你也考了个大专证?”
“嗯,刚考好。”说到这,文夕显然更开心了。
“那好,我都跟文朝说了,让他给你留意留意,现在你也有文凭,人又长的好,总归得找个像样点的,现在也不小了,自己也得抓点紧。我和你爸没本事,你们的事,还得你们自己做主,只要你们中意,爸妈都没意见。这回你见了文朝,你也跟他说一下。”清芳看向女儿。
文夕朝母亲笑着点点头,两人已经走到候车区,年轻的、年老的都再往外奔,车站里的人还不少,大包小包的行李在身边堆着。广播里喊着文夕的这趟班车,文夕拥抱完母亲,转身上了车,大巴车开出了清芳的视线,清芳才急忙奔回雇主家,现在女儿大了她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文夕靠着车窗坐着,将头倚靠在车窗上,窗外的一切都让她眷恋不舍,翠绿的山峰、自由飞翔的鸟儿、空气、乡音都在慢慢的远离她,她的眼里饱含热泪,她也不知为什么从十八岁到现在,每次离家都是那样的伤感。湿润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切,又多了层朦胧感。
文夕将脸转向了车内,感觉旁边的男士一直看着她,她回望了一眼并不认识。
“你是李文夕,对吗?”那人轻声问道。
文夕看向他,瘦脸,薄嘴唇,并不挺拔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让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小了,头发略微有点长,个头大概也中等,浅蓝色短袖衬衫下搭着一条略显肥硕的黑色西裤,没认出是谁,但还是礼貌的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
“我,庄征。”见文夕没反应他继续说道:“看来你不记得了,海艳还记得吗?我,她的男朋友。”
文夕想起来了,海艳是她高中的室友,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入的学,原本她可以上重点高中,因为她的男友没考上,她也放弃了重点高中,和她的男友一起到了文夕所上的高中。那时全寝室的人都认为她傻,她就将男孩送的爱情信物展示给了室友们看,是艘邮轮,用几千根的彩色塑料管折叠起来的,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文夕至今都记得那船的样子。文夕和庄征在学校也就碰过几面,都是和海艳一起吃饭的时候碰到的,她早就不记得这人甚至连名字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