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透漏,临近的几次井位招标,都未中标。目前的石油行情不是太乐观。暂时没有井位,甩完钻具,架子先立着,等公司通知下一步具体措施。便放了一部分人回去,留下的几个人,每天干点杂活,等同于看井。虽刚来不久,我仍跟着大伙坐车回家,重点到家要抽签买新房子。
慢城的主城区多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为油田职工,盖的五零,六零的多层。算来已是二十五,三十年的老建筑,新开发的房产都是围绕在城区周边的电梯小高层,楼高十层,最高的有十五六层。炒房的风气,慢城也受些影响,但小地方,人口,就业有限,价格自然不会太离谱。人口流动少,再加上近几年的不招工,出去的孩子多,回来的少,人口基数大体决定了慢城的房价。以至于后期的疫情对这里影响较少,直到彻底放开之前,才出现感染者,这也算是小地方的一种优势。慢城,地方上新开发的楼盘,均价四千五左右;油田近两年开发的商品房价格则更低些,只对油田职工开放资格抽签选楼。油田的房子依然只能油田职工相互内部交易,物业,水,电,气的减免福利自不必说。
半年之前,考虑到我要结婚,得有婚房,母亲在慢城社区填了购房意向,选了130A户型,交了定金。几位发小也决定在同一期慢城之芯选房。慢城之芯,规划建设三十栋小高层,楼高十层,地下室,车库建在地表,造成一楼不接地,推开阳台的门是三米高平坦的车库顶,喜欢养花种树的还要自己运土,算是个空中的小院。一楼最贵四千二百五一平,二楼三千六百五一平,往上一个楼层加五十块钱,十楼最便宜,两千八绑定大车库。纹羽选了110的户型,张斌哼选了130的A户型,冯士泉选了130的B户型,蒋清思选了160的户型,张智皓选了140的户型。油田抽签选房与地方不同,之前填意向的时候会统计人数,大体多少人就盖多少套房子,只少不多,不会为一两个人,单独盖一栋楼。抽签抓号,抓到前面号的户主可以优先选择好的楼层和心仪的车库,抽到的号码越靠后,选择的机会就越少,抓到房子,却选不到车库,最次会有一个地下室,抓到最后几个号的大概率选不到房子,出现三到五人轮空的可能,地方的房子楼盘相对简单,先到先得。
物业为选号做足了准备,慢城体育场内,彩旗,大气球,宣传标语,长横幅。台上支起大号电子显示屏,木地板拼接的台面铺着红毯,台下整齐的白色座椅。不明所以的还以为这里准备开演唱会。如此造势也为后期,二期,三期的楼盘开发做好宣传。轰隆的礼炮声过后,淮洲油田慢城社区的领导简单在大屏幕前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选号箱搬到前面桌子上,交定金的先后顺序决定选号顺序,先交先选。桌上透明的选号箱里,放着打乱的红包,红包里包着精美的数字纸片。数字即代表选房顺序。先是110户型的业主排队选号,每位业主本人现场,抽包,拆包,读号,直到把红包的箱子抽空,然后集体冷静个半小时,让业主充分做好选房准备,一旦选择,无法更改。时间到,开始按选号数字先后选房,一号业主远了房子和车库,大屏幕上标注象征该房子与车库的格子由亮变暗,说明该房子已经被选,其他人无法选择。纹羽抽了四十二号,还算靠前,按照买房之前他跟我分析的最佳楼层位置,选了五楼,得偿所愿,但没选车库,要了个地下室。
110户型选完,开始130的选号,母亲让我去抽,我觉得还是让父亲去抽,现在住的油田老房子就是父亲抽签选的,名义上为单位分房子,九三年单位分房抓号,他抽的19号,非常靠前。那时楼房稀缺资源,也算新鲜事物,都愿意要个五楼,不过楼房别管几层,都一个价,七千八百块钱。我感觉除了价格翻了不少倍,盖楼的方式变化明显,从过去的砖垒砖,到现在的框架式浇筑,想来还是砖结实,电钻打眼固定空调外机,老房子钻头要磨很久,还断过钻头,新房据说很快钻穿。如今二老商量若有机会还是要个一楼或者二楼。父亲上台抽号,拆红包,拿出里面的数字卡,128号,母亲在台下笑了,道:“没事有电梯,能选几楼选几楼。”我看着大屏幕还能选的房子,感觉七,八层的可能性大。三人坐在台下,看着一位一位的业主上台选房,一楼没多久就被选完,接着是十楼,再然后其他楼层,父亲一直盯着那两套没选的二楼,直到喊到我们的号码,母亲略显激动的说:“选那个二楼,不靠墙,不把头的东户。”父亲上去选定,抬头见大屏幕上被选中的楼房灯灭,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车库早已选完,就挑了间靠近楼道的小号地下室。
整个上午,发小们也都陆续抓号,选了房子。斌哼抓的号靠前,选的三楼。士泉八楼,清思六楼,智皓四楼,这样,几个发小又住在同一个油田的小区。至于几年之后,房产以没有油地之分,有能力有需求的又琢磨着往淮州市搬迁,抽号抓房将成为历史。
话分两头。
井上,王晓涛,霍无忌,刘在一三人试了清水池里的潜水泵,把水泵上接的水带,引到外循环沟,合闸开始抽干池子里的水,曾见晓涛随意割把路边的野草往池子里扔,片刻,鱼儿迅速围过来,啃食浮在水面的野草,虽时不时捞一两条送厨房大家吃顿,但这两年,书记间接续点鱼苗进去,在一估摸着池子里有聪明的大鱼,终不肯轻易上钩。一池子水抽干要很久,先回宿舍拿双雨鞋,抽干了好下池子摸鱼。跟晓涛打个招呼,便往宿舍走,出井场,抄竹林小路,过村长家,梧桐树遮住大半个主屋,开了一树白色透着浅紫色的花,房顶的小青瓦上,房前的青砖院中,落了很多。院前柚子树已经结了小个的棕绿色柚子,村长一家正在侧房前支炉熏腊肠,村长媳妇黄姐把熏好的腊肠挂在屋前拉起的绳子上,绳上已经挂了一半,村长坐在炉子边的板凳上把新的腊肠又放在搭起的铁网上。
所谓炉子就是几块随便找的石头垒成半米来高的凹型,最上面搭个带细小网眼的铁网,铁网下面半着不着的绿色松枝??起大量白色的烟,铁网上的腊肠很快熏出白色的肉油,一滴一滴从铁网垂流而下,掉落进火星灼灼的松枝里,滋啦滋啦的声音,香料味亦开始弥漫开来,勾起肚里的食欲,村长见火刚要起,又拿起旁边新采的松枝,添进炉里,顺起扇子对着松枝来回轻摇。烟量大了些,直扑村长面部,呛的村长下意识缩颈后撤。黄姐见在一从山道下来,笑道:“今天没空招待你呦,明天来尝尝,自家前几天刚杀的猪肉。”在一摆手道:“不用了,我也是头一回见,很新奇。”村长让在一随便坐。道:“你们还没搬家吗?”在一道:“应该快了吧,等通知。”黄姐道:“来,你不是上回说要看看我养的蚕吗?”边说边用手指了指侧房。在一眼前一亮道:“真的有吗?”想起上回下山去社坛镇商店买东西,黄姐在店里跟几个人打麻将,自己在她们旁边看了会,听她们边玩边说养蚕的事,便随口说想看看,黄姐一口答应。